趴在地上的男子被摔得气晕八素,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顿觉全身上下疼得厉害,而突然多出来绊他一脚的那只脚的主人,并没有如他所料一般躺在地上。那人正不知羞耻的收回脚,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扭头对跟在他身后的人低声道:“走吧。”像是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一般。
男子自负自己纵横陆城十来年,从来没有人敢小看他,今天不仅阴沟里翻了船,更是被一个小丫头彻头彻尾的无视,他觉得不能忍,忍着身体的剧痛扭曲的站了起来,努力的站得笔直,“这位姑娘,你撞了人,不道个歉就走,这就是你们大户人家的礼数吗?”
木子言果然停住了脚步,男子咬牙忍痛得意洋洋的看着她,这样大户人家的子女最重视礼数,他刚才那一呼,已经围了不少人,他相信,那个姑娘顾忌面子一定会停下。
他着实错得挺离谱,木子言之所以停下,不是因为顾忌什么面子,因为这件事,其实对木子言的面子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她停下来,只因为她根本没打算真的走。木子言转身,目光平静的与男子对视,声音轻轻浅浅,“公子,你错了,我急着走,并不是因为你所谓的撞了你,这里来往行人若干,自然可以证明,如我撞了公子,以你我身形,怎会只有公子摔伤在地?”
见男子愣了神一时之间无话反驳,笑也笑得浅浅淡淡,道:“我既不曾撞到公子,又何需道歉?”
男子动了动扭伤的胳膊,上前一步,想要在气势上压倒木子言,“姑娘如果问心无愧,又怎么会着急着走呢?”木子言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没什么反应,她扭头看了一眼男子飞奔而来的方向,声音冷冷淡淡,“我要是你,就抓紧时间趁早有多快跑多快。不然……”也不说不然怎么,话音一转,莞尔,像是在和男子讨论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语气和缓,“那么,公子觉得我该赔偿你什么呢?”
“好说好说!”男子原以为这姑娘是个硬骨头,恐怕不太好骗,谁知也就是个披着老虎皮的小猫,这不是挺好说话的嘛,他搓着手若有所思,“看姑娘不像我们陆城的人,姑娘衣着简约而不失华贵,大约是京城人士,正好我也想去京城访亲,姑娘如果愿意带上我,这医药费嘛,我也就不好意思问姑娘要了。”
木子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原来是想让我带你出城,倒也不是多大的事,举手之劳。”见男子眉开眼笑,又道:“只是,我为何要帮你这个忙呢?”
“你!”他见木子言神色轻松似乎并不把出城当回事,想着可以借她之手离开,他有手艺到哪儿都不愁吃住。要知道现在整个陆城被县令守得蚊子都飞不出一只去,那县令不知怎的知道了他的名字住址样貌,陆城是再待不下去了。木子言的话刚给了他希望又狠狠让他失望,他一时恼恨被人耍了,恶狠狠的上前,伸手想要揪住木子言的衣领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他的手刚伸出去不过一掌的距离,手臂突然被人一抓,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天旋地转,背上再次一痛,他已被人掀翻在地。长生一只脚踩在男子胸口上,扭头去看木子言。木子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长生笑道:“就这么踩着吧,免得他一会儿又要动手,实在烦人。”
“你个臭婊子,刚才撞了我不道歉就算了,这次竟然纵仆行凶!”男子被踩在脚下,失了理智,没想到要考虑后果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长生皱眉,面上隐有怒意弥漫,加大了脚上的力气,踩得男子闷哼了一声。
“纵仆行凶?”木子言神色如常,居高临下俯视他,周身似有寒冰包裹让男子不禁打了个冷噤,“可叹世人眼瞎,不能明辨是非。”不再看那男子,目光却是落在长生面上,“他不是仆人,是家人。”长生一怔,只觉得一种久违的温暖直袭心头,让人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清爽。木子言再次看向男子,冷冷淡淡,“我不曾冲撞于你,你反而诬陷并以此威胁让我带你出城;我不肯你便想要动手,动手不成反被擒,就想要反咬一口,你以为,陆城是你说了算?”扭头吩咐长生,“送他去县衙,他身上的东西会让他吃到苦头。”
男子一听,急了,他刚才逃跑之时顺手偷了几人钱袋,现在还在身上搁着,这要是去见了官,不就自投罗网了吗,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那姑娘又怎么知道他身上有东西的?这些都不是重点,先消了这姑娘的火气再说,又急忙嬉皮笑脸讨好道:“姑娘误会了,我决没有要讹姑娘的意思,刚才嘛,刚才只是脚滑,脚滑!”他嘿嘿笑着掩饰尴尬。
木子言一双眼眸光华流转,定定的看着男子。那男子只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一切的心思都被窥探无处藏身,心虚道:“真的……”
木子言冷哼一声,“想要我帮忙带你出城,并不是不可以,你只是用错了方法。就算现在,你还要说谎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男子被木子言震慑,刚要开口,冷不防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话,“姑娘,还请高抬贵手放了这位仁兄,大庭广众之下吵闹恐失了几位脸面,不如大家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有什么不能化解的呢?”
木子言噎了噎,男子被痰卡了卡喉咙咳了几声,长生脚又在男子胸口上碾了碾。
那自以为见义勇为的男子尚且没注意到气氛的古怪和人群里的指指点点,自报家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