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调笑了一阵,傅沐槐吃毕了饭,丫头上来收拾了桌子下去,又倒茶来吃。二人说了一会子话,便一道梳洗歇下了。
一宿无话,隔日起来,待傅沐槐出了门,陈杏娘便打发宝珠、冬梅两个到宁馨堂传话,要接傅薇仙过去。
傅薇仙不明就里,同冬梅咕唧了好一阵子,方才明白缘由。冬梅看了宝珠一眼,见她正同兰芝在外头说话,便低声道:“是大姑娘在太太跟前说了话,姑娘还是过去罢,你晓得太太的嘴头子,又惹她声声气气的。”傅薇仙说道:“过去倒也没什么不好,更方便咱们行事。虽是在太太眼皮子底下,但你也知道太太那人,极易糊弄的。我正忧愁怎么脱了这困境,想不到傅月明却替我解了这难处。”
正说话间,傅月明走了进来,望着她笑道:“妹妹今儿身上可好些了?怎么还不收拾?”傅薇仙起身含笑说道:“多谢姐姐记挂,已比昨日好些了,热也退了,咳嗽也轻了许多。才听冬梅姐姐过来说起,还不及收拾呢。”说着,因就笑道:“听闻是姐姐对太太说的,倒是多谢姐姐了呢。”傅月明望了冬梅一眼,笑道:“你一个人病在这里,兰芝又小,不济事的,没个大人照料,太太同我都不放心。还是挪到上房里好些,至不济等好了再回来就是了。”说着,便叫小玉、桃红同着兰芝并上房的两个丫头,替傅薇仙收拾了衣裳妆奁等物,送到上房里去。她伴着傅薇仙一道携手在后头慢慢走着。
待行至上房,陈杏娘早已叫家人媳妇将田姨娘那小屋收拾了出来。因里头床帐家什一应都是齐全的,几个丫头将傅薇仙的衣物归置进去,便就安顿下了。傅薇仙到了上房,先见过太太,又到她住那屋去看了看。陈杏娘蓄意说道:“还是田姨娘在时的家具,未免旧了些,一时难换新的,你将就着用罢。”傅薇仙连忙笑道:“太太说哪里话,我得太太照拂,已是万幸,哪里还能挑三拣四?”说着,又抹着眼睛说道:“前番我受奸人挑唆,昏了头,才闯出那样的祸事。太太不生我的气,还这样关照于我,当真叫我愧赧不已。太太若不嫌弃,我往后就都在太太跟前端茶倒水,听太太教诲了。”
陈杏娘倒不防她竟出此语,一时没了话讲,只说道:“你这孩子,只是让人不省心!我那样看觑了你一场,你倒着耳朵只听田姨娘的话!”傅月明在旁笑道:“妹妹年纪小,一时糊涂也是有的。好在如今迷途知返了,倒是可喜可贺。”说着,顿了顿又道:“母亲同妹妹身上都不好,别只顾在这里说话,再要劳了神就不好了。还是各自去歇着罢。”
为着接傅薇仙过来,陈杏娘一大早便起身了,这时候果然觉得劳神,便自回内室歇下。兰芝也伺候着傅薇仙在床上躺了。
这一日,傅月明只在上房里,或陪陈杏娘说话,或去看顾傅薇仙,或盯着熬汤熬药,一刻也不得闲。那傅薇仙一反常态,在她跟前只是做小伏低,说话低眉顺眼,柔声柔气。傅月明冷眼瞧着,也不戳破。
当晚,傅沐槐回来,见了这样的和睦景象,十分喜悦。一家子四口在上房吃了晚饭,傅月明才回爱月楼去。
夜间,她在灯下理妆,小玉打点明日去白云庵要穿的衣裳,说道:“今儿这二姑娘倒是变了性子,跟换了个人似的,再不见往日那般牙尖嘴利了。”傅月明微微一笑,说道:“她倒凭什么再厉害呢?田姨娘也出去了,老爷厌了她,太太更不必说了。她再不思自救,就要在那宁馨堂里关到出嫁了!”小玉又道:“姑娘在太太跟前说了话,让接了二姑娘过去,倒不见二姑娘有什么不乐意。”傅月明说道:“她巴不得如此呢,倒有什么不乐意。”小玉将衣裳打包,便问道:“姑娘不怕她同那冬梅勾搭上么?虽是在太太屋里,太太的性子,最是马虎大意的。二姑娘进了那屋子,倒更好往外头传信了。”傅月明笑道:“我就是要她往那边传信,她同唐睿走的越密切越好,他二人搅得越深,到时候越好一道拔了去,省的再多费手脚。”
小玉说道:“我猜不透姑娘心中的计策,想必姑娘是成竹在胸的。只是前回姑娘不该把那花笺给了爱玉姑娘,若是他们兄妹串通一气,捏做圈套,反倒诬赖姑娘同唐睿有奸,可怎生是好?”傅月明笑道:“这倒无妨,你别忘了,我那汗巾子可是冬梅拿过去的,唐春娇也是个旁证。若是唐爱玉当真反水,我倒可说那是她使冬梅偷窃去的。这事成不成,于我都没什么妨害,不过是要试验试验那唐爱玉罢了。”说着,她抿嘴一笑,道:“我心里有个主意,要实行起来,独我一个是不成的。那唐爱玉当真替我办成了这件事,也算是个有胆识的了,替我做个臂膀倒狠使得。其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