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两两相望的男女,犹如一副水墨晕染的画卷。
“你回去吧。”半晌,安瑶轻轻叹道。
“你呢?他都不在这里了,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她身边的男子开口说话了,虽然是背对着离沐天的方向,然而听声音这是个二十余岁的男子,只是他的声音很虚弱,似乎伤病未愈的样子,连说话也没有力气。
安瑶沉默了一会,缓缓摇头,“不归,别再为我留下来了,你知道,我们之间......”
“你不再是你,他也不再是他了。”这名叫不归的男子声音虽弱,却斩钉截铁。
安瑶幽幽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就算怎样劝你也没有用,就如同我自己。如今我只想你放下仇恨,放下过去,放下我......”
“可你呢?你放得下么?”
“我......”安瑶欲言又止。
“有人?!”突然间,男子轻喝一声,打断她的话。
藏身墙后的离沐天一惊,他知道行踪已然暴露。意料之中,下一瞬,但见一道刺眼的白色清光如闪电般袭向自己,速度快得甚至他完全没有看清对方用的是什么兵器,只是本能地闪身避过。刹那间,他看清那紫衣男子眉间如冰般的凌厉,让人望而生寒。
蓦然间,他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还来不及细想,幕天席地的凛光扑面而来,他唯有拼尽全力接招。他完全没想到,看上去重伤虚弱的人竟然还能使出这样凌厉的招式,让自己几乎招架不住。
电光石火间,安瑶已奔至近前,她并不插手,只是道:“不归,你先走吧。”
离沐天冷笑,趁着安瑶说话,男子分神之际,飞身而起,长剑便是一招白虹贯日,速度极快,距离又近,这男子似乎确实是受了重伤,闪避之时身法稍缓,被离沐天手中长剑在袍袖间划了道口子,至于有没有伤到皮肉,就不得而知了。
似乎是听了安瑶的话,他飞身便退,离沐天的剑影如虹倾泻而下。
“小天!”就在这时,安瑶却只身赶上,挡在离沐天面前,阻住追赶的去路。
“小瑶?”离沐天惊怒之下,一时说不出话,就这么缓得一缓,男子的身影掠上树梢,隐没在这暗夜密林中了。
离沐天还剑入鞘,退后几步,定定地看着安瑶,不说话。
“小天,你怎么会来?”安瑶惊魂方定,一把拉住离沐天。
安瑶真的很美,那是一种有如来自天界仙女般的美,即使穿着粗布荆钗罗裙,也隐藏不住那倾国倾城的绝艳。
离沐天并不答她的话,只是淡淡地问,“他是谁?”
“他......叫胡不归,是我无意中救下的一位侠士,他受了伤,我便带他到村子里疗伤......”
安瑶在说这句话时低下头,没有让离沐天对上自己的目光。
“我不在的日子,他一直在你身边?”离沐天一字字问,眉间悄然染上一抹寒霜,趁着安瑶望向自己的时候,脚下暗暗挪了一步,踏住一缕白色的毛发,那与先前他和云雪晴去黑水镇时捡到的雪狐毛一模一样,是刚才与胡不归过招中,刺中他一剑后从他身上落下来的。
“小天,不是你想的那样。”安瑶并不急着解释,反倒背转过身,道:“小天,我与他只是寻常的朋友。只是如今你已身入天池派,前途不可限量,此生你我终究无缘,只盼你能找一位平凡的女子,好好地过完平凡的一生。”
离沐天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撕裂般的疼痛,趁着安瑶背对着他没留意时,悄无声息地俯下身,捡起脚下那缕雪狐毛。
“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你才对我说出这些话?”他负起双手,神色清冷。
“不,小天,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希望你这一生都在天池派平平安安的,不要再经历杀戮。”安瑶咬紧嘴唇,垂下头。
“呵,不过是心里有了别人,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离沐天冷笑着,将拿着那雪狐毛的手暗暗被在身后。
“小天,上次见你一面,我心愿已了。如今,如今你已入了天池派,就好好的习武修仙,不必......不必再来找我了。”安瑶的声音带着哽咽,因为背对着他,他没有看到她其实早已泪流满面。
离沐天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不说话。直到前面那个身影缓缓走回小木屋,借着月光,依稀看到窗前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没有跟上前去,只是静静地站着,直到夜已深。
屋内,倚窗独立的安瑶面上早已没有了泪痕,她只是如一尊雕像般,望着窗外倾洒而下的月光,半晌,才缓缓自言自语。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雪夜,朔月。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倾洒而下,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淡淡金光,如月宫的玉树落英。云雪晴一身淡青色衣裙,独自一人坐在山门之外的石阶上,撑着一柄红色雪伞,饶是披着厚厚的棉袍,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她在等,等离沐天回来。
昨晚本想带陆潇青去看看自己新收的徒弟,却到处找不到离沐天,一番询问下,终于得知离沐天已经下山的消息。
她知道,他是去见那个叫做安瑶的女子。
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能够让他不惜违抗门规,不惜以身犯险,不顾一切去见她呢?
她不懂,她终日生活在这苍茫雪山上,她只知道,她们这群习武修仙的弟子们被山下的百姓称作“剑仙”,清心寡欲的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