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岫的泪水再也无法遏制地涌出来,“牧昇——”然而,下一秒钟牧昇便决然转身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东方御乾再次施法,树干上那扇门便消失不见了,夜合树恢复如初。东方御乾忽而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叩首之后并不急着起身,顺势盘膝而坐双手合十闭上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夜合太神高高在上,相思纠缠亦趋亦伤,欢言亡魂归入尘世,吉星高照保我四方,潵雪迷离悲欢一度,天罗地网织就情束,吉星归来定稳万世,天荒地老皆有数……”
随着他声声咒起,那粗壮的夜合树树干部位开始散发出耀眼的靛色光芒,刹那间光芒腾空而起将整个合语沧澜覆盖包裹住,并以奔逸绝尘之姿向更深远的空间蔓延而去,大有湮没世间之态,一刻钟后靛色光芒渐渐地散去了,树干内传出一阵阵凄惨而痛苦的叫喊声来,那声音令人不寒而栗,那是灵魂被生生剥离肉身的痛苦声……
随着那一阵阵叫喊声,夜合树上飞出数十只九尾鸟,它们仿佛受到了强烈的惊吓,四散奔逃而去。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那凄惨的呼喊声消失了,东方御乾睁开眼睛,一道金色的光芒自夜合树干底部升腾而起,慢慢升至树冠顶端,随后破空而出升至云端,化作一颗耀眼的星。星光微亮却将每一寸光辉撒在了合语沧澜……
东方御乾释怀地笑出声来,而后站起身沿着那些错落复杂的小路向外走去。
幻影一瞬间熄灭了,云无岫依旧呆呆地望着夜合树,心中的震撼无以表达,心中的悲痛亦无以言说。
灵心道:“那些瑰丽的九尾鸟是合语沧澜独有的灵鸟,名曰‘欢言’,那颗星便是吉星,是钟牧昇的灵魂所化。而你,就是他们口中的‘伶曦’。也是最早出现在合语沧澜上的一只欢言……”
云无岫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大汗淋漓,耳边依旧清晰的回响着那个空灵如歌的声音:“那颗星便是吉星,是钟牧昇的灵魂所化。而你,就是他们口中的‘伶曦’。也是最早出现在合语沧澜上的一只欢言……”
她神情慌乱,分不清那一场虚幻究竟是梦还是醒,若说是梦却分明又那样的真实!那个名为灵心的女子,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是那样的清晰,那些话直指人心,让她心生寒意惊惧无比,她细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细碎的泪珠微微的颤抖着,额头细密的汗珠一层层滚落下来。
这,又是哪里?云无岫从惊慌中抽回神思,细细地打量着现下的房间,只见床的右侧是一架四折赤色茜纱落梅屏风,柳色帷幔随着窗缝隙透进来的风轻轻地摆动着,阳光透过柏木雕兰菱花窗照进屋内,洒了一地暖暖的金黄。花梨木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只绀色菱形花矗于桌角,内插着几枝新鲜的缃色鸢尾,淡淡的香气随风飘满房间,西侧一尾檀木瑶琴挂在墙上。
想来这屋子的主人也是一位雅致的女子吧?
正在这时,一位妃色衣衫的女子推门而入,那女子姿容动人,未语先笑,她走到云无岫床前颔首问道:“云姑娘醒了,可好些了没?”
云无岫暗自揣度这女子想必便是这房间的主人?连忙要坐起身来,那女子忙挨着她坐了下来按住了她的手,“姑娘身子虚弱暂且休息吧。灵心这会子不在,花药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姑娘见谅。”
灵心?云无岫脑海中闪过一袭碧色身影,她惊诧地看向花药,“请问姑娘,这是何地,那位灵心姑娘又是何人?”
花药道:“这里是‘如念胭脂’灵心是我家姑娘。云姑娘昨日在我这铺子门前晕倒了,现在好些了么?若是腹中饥饿我这就下去给姑娘端上食物。”说着起身出去了。
云无岫揉了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忽想起昨日之事,一时间不禁担忧起家中父母来,她挣扎着披衣下床,想要出门回家看看,身子却不中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她摇摇摆摆地走到屋门口,却见花药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羹走了进来,“云姑娘若是想回去也得等身子好些了再走吧。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云无岫扶着门框喘息了片刻因挂念着钟牧昇并无心吃什么,一想到钟牧昇,那种剜心剔骨的疼痛感便汹涌袭来,令她痛不欲生。
花药将托盘放在桌上,见她神色痛苦便上前来搀扶她,劝慰道:“云姑娘即使伤心也该保重些才是,都道相思为毒,自钟公子离去,姑娘一夕之间便憔悴至此,何苦?姑娘不吃不喝亦不能换回钟公子的性命。”
“你说什么,莫非我昨日的梦竟是真的。你与那灵心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云无岫闻言绣眉紧蹙,心中疑惑亦猜到这花药与那灵心必不是凡人,便接着说道:“还有那带走我夫君的东方御乾究竟是何人,‘合语沧澜’又是什么样的所在?请姑娘一一如实告诉我。”云无岫心中的焦急和担忧一时间交织成一股愤懑,这花药姑娘一定是知道什么的,说不好他们竟是一伙的。否则她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便不由得抓紧了她的胳膊。
花药将银耳羹端至她的面前说道:“姑娘莫急,先吃完这碗银耳羹,再听我慢慢道来。”
“我并无心思吃下,还望姑娘告知。”云无岫固执之中带着一丝乞求看向花药。
花药像是故意与之作对亦固执道:“云姑娘若是不吃,那花药也无可奉告。”说罢起身欲要离去。
云无岫无奈只好将那一碗银耳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