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静坐,已然独立成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了无形迹,刀枪不入。
她知道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她曾经拥有过,很好,无比的好。
风弦自己是很久没有画画了,也很久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内心。
在缥缈峰,她躲进自己的小世界,整日与书本抱成一团。那时,她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不会走出缥缈峰师父的那座小山头,便十分任性地由着自己躲藏于自己精心构筑的小世界,即便被周围的人认为是异类,神经病。
然而,天地无常,风弦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会有另外一重石破天惊的身份,而因为这重身份,她不得不面对各种纷争,逃亡,自我寻找、救赎,甚至有一天屠戮……
生活如何能容得下画画这种事?
她其实与天下芸芸众生并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在劳碌奔波的路上,抬头仰望一下月亮,便觉得那月亮很美,然而,月亮却是那么遥远……
这样静定地坐着,一时思绪飘到很远很远……
白及君见风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忘了他的存在,也忘了周遭的一切,走笔如飞,一刻也不敢停,亦是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地。
仿佛此刻的世界只有他和她这么遥遥相对,千般缠绵,万般无奈,于她眉梢眼角。
而她腻腻的肌骨,溶溶如水如月华,笼在如瀑青丝中,烟花焚城般惊艳。眉间透着的浅浅笑意和淡淡忧愁,矜绝安然,却是对世事总持有一种疏离的态度,魂清清,魄濯濯,冰冷如霜,华丽如炽,那种壮大的凄美,竟是要让天地都为之一颤……
而她好似又没望着自己,而是望着一个不明就里的所在……
他知道她心里的难,从昆仑湖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从她突然间奔跑大笑泪洒昆仑湖的时候,他便下定决心,不管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一定要让她实现心中所愿,一定让她每日都能这样自由自在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直到老板娘凑过来观摩,口里情不自禁赞叹:“真美啊,真美……”
风弦才受惊扰似的回头望她。
老板娘正站在白及君简易的画案前,目不转睛盯着画面。
风弦触到白及君的目光,心里说不出的难言,一时低了头。
如此,她不过一时突发的情绪竟感染了他,在这一瞬,凝固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