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子运粮的马车不到晌午就到了天堂山救国大队大本营的山下,还是由宗福田带队来的,只不过今天多来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她就是大前天去城里看妹妹的张迎春。
张迎春大前天回到家里,第二天就想找个机会亲自到天堂山救国大队走一趟,将去城里得知的情况向大队长李春海汇报一下,可是那天没有去天堂山救国大队的运粮车。她去天堂山救国大队主要目的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她认为,城里告示上的内容大队长李春海不知道,这事十万火急,得赶紧告诉李春海,好让李春海组织队员们去城里营救特派员和弟弟,这件大事千万不能耽搁了;另一方面她认为,她要把张迎美在春香楼里看见高发家的事情告诉李春海,好引起李春海对高发家的注意。那天晚上,孩子宗春刚入睡了以后,她跟丈夫宗福田在被窝里说悄悄话时,对高发家去春香楼里逛窑子的事情牙缝没露;她怕万一丈夫的嘴把不住门,将此事秃噜出去,一旦弄错了,不但坏了高家的名声,而且还会影响宗、高、张三家人的团结。她从丈夫的嘴里得知第二天接着给天堂山救国大队运粮,并且是最后一次运粮便喜出望外,于是决定自己坐车亲自去一趟天堂山救国大队,将此事告诉李春海。她要去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事跟丈夫一话,丈夫说什么也不让她去,主要是舍不得让她受那一路颠簸之苦,说有什么事丈夫可以转告给李春海。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最后张迎春只好打着给李春海介绍对象的旗号为借口,这样丈夫最终才默许了。
张迎春独自来到天堂山救国大队指挥部里,见到了大队长李春海,将去城里见到和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李春海叙述一遍,完后向四处撒么一圈,一看周围没有第三者,于是说:“大队长,特派员和我弟弟现在大致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你赶紧想办法去城里救人呢,要不然的话,错过了这个机会,特派员的人头就要落地啦!”
“嫂子,这事你就放心好了,我们会想办法将他俩救出虎口的。”李春海很有信心地说。
“有了你这句话,我这颗一直悬挂的心终于像一块大石头一样落地了。”张迎春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大队长,我刚才跟你说的关于高老六的事情,你心里要有个数,这事千万不能跟别人讲,更不能跟高家那哥几个说,万一这事不是高老六去告密的,我不就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吗。”
“嫂子,这事你就放心好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是不会知道的。”李春海笑着说。“嫂子,你说的这件事情非常重要,这是关系到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生死存亡的大事,我能不留心这事吗?我想,在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里,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常言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这一辈子不做坏事怎么说都好,只要是做了坏事,迟早会露出马脚的,最终结果是没有好下场的。”
“大队长,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张迎春想转身离开这里,于是打招呼道:“大队长,你忙你的,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的工作了。”
“嫂子,你这么说不就见外了吗。我们到了你们家里,你跑前跑后地忙乎,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给我们吃,可是你到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里来,都这么长时间了,咱俩光顾说话去了,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李春海说完向外边喊道:“小李,你倒一杯热水端过来。”
“不用,大队长,我要是渴了的话,到水缸里搲一瓢凉水‘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就解决问题了,热水那玩意我还喝不习惯呢。”张迎春笑着说。
“嫂子,你初次到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里来,连一口热水都没喝到嘴里,太过意不去了,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呐!”李春海说的是心里话。
张迎春笑了笑说:“咱们谁跟谁,没有那么多说道。”
“话倒是这么说的,可是我心里就是不得劲儿。”李春海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这时,通讯员小李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说:“大队长,水拿过来了,给你。”
李春海接过这杯水,然后又将这杯水亲自送到张迎春手里,说:“嫂子,喝吧,这水不算太热。你走了一头午,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程,这对于你们这些女人来说太不容易啦!嫂子,你到我们这儿来就别客气了,快把这杯水喝下去,天儿冷,喝下去好暖和暖和身子骨。”
“一路上,我都坐在马车上,就是上老爷岭时我才下车到地上走几步,根本不累着,也没走出汗,现在不怎么渴。”张迎春微笑着解释道。“再说,现在都过清明了,地上的阳气上升,天气比以前暖和多了,一路上也没感觉冷。”
“嫂子,不管怎么说,喝点热水是没有什么坏处的。”李春海带着乞求的目光说:“嫂子,你把这杯水喝了吧。”
“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看起来这杯水我非喝下去不可了,要不然的话,就不给大队长你这个面子啦。”张迎春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完这句之后,便端起这杯水喝了几口,然后将杯子放到特派员大个子常用的办公桌上。
“嫂子,你来我们天堂山救国大队,孩子在家谁管呢?”李春海总觉得客人来了,不能让客人寂寞无聊,于是没话找话地问道。
“有人管,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