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问过对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自己,然而少年连话还没听完就直接否认了,爽朗的笑着和他道了歉。
只是偶尔,藤丸立香会这么冒出一句“老师”来,大抵是借由自己怀念着谁。
少年的皮肤很白,衬托得一双蓝瞳出奇漂亮,醒目到令人过眼难忘的地步。只有朝夕相处的韦伯清楚,那双眸子里面包含了浓重的思绪,不经意之间的一眼也会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他顿了顿,转移了话题,“对了,最近的传闻听说了吗?肯尼斯要去极东之地参加魔术竞赛,你应该会比较清楚吧?”
在韦伯期待的目光下,藤丸立香终于用又轻又飘渺的声音吐出了几个音节,“圣杯战争。”
“你果然知道!!”
关于圣杯战争的事情,虽然藤丸立香知道这个魔术仪式的名字,可是具体细节他也说不上来,韦伯扫兴之余不得不回图书馆里去查找资料。
本来两人约好一起回家,可是少年没有等来韦伯,而是另外一个白得不像话的家伙。
梅尔文一贯轻佻的冲他招了招手,“哟,藤丸,你还在等韦伯吗?”
“是……”
藤丸立香迟疑了下,不出意外的看见他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拿出手帕擦拭,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觉得很惊悚啊!?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每天吐那么多血都没有死也太可怕了吧!?
另外,二世居然和这种人是好朋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管少年内心是如何咆哮,但表面上还是得面露微笑——
“哦对了。”梅尔文递给他了个信封,“他刚刚联系我了,说如果我借给他钱的话,他会把时钟塔颠覆给我看,所以——他已经走了。”
“去哪里?”
“日本,顺便一提,他好像把阿其波卢德老师的东西也带走了。”
“……”
藤丸立香一阵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的好,没想到那个埃尔梅罗二世以前居然是这种人吗…?
倏尔,他又意识到,自己已然不在迦勒底,而是身处一个陌生的时代。
历经了七个特异点之后的他是怎么到这里的,至今藤丸立香也没有想明白这点,记忆似乎有缺失的部分。
他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梅尔文,如果他回到日本的话,会不会得到答案?
除了那双蓝瞳以外全是纯白的青年勾了勾唇角,转身冲他挥了挥手,“嘛,反正机票我已经交给你了,后面的你自己做决定吧。”
在某个极为普通的清晨,一架飞机悄然在高空航行着,空乘们来回为客人们服务。
“先生,您没事吧?”空姐注意到了靠窗的客人似乎看起来有些难受,不禁轻声问道。
少年紧蹙着眉头,好像是在忍耐着什么,过了几秒钟,他才艰难的回答,“请给我杯水,谢谢。”
一杯冰水下肚,藤丸立香浑浊的大脑终于浮出了一缕清明,“请问现在到哪里了?”
空姐甜美一笑,“已经在冬木市上空,大约二十分钟后降落,祝您旅途愉快。”
冬木。
他苍白的脸上笑意一闪而过,窗外渐渐能看到披沐在晨光之中的高楼,像是一个个卫士,在捍卫着这片土地。
直到下飞机,这场忽如其来的发烧也没有结束,藤丸立香勉强支撑着自己去和韦伯汇合。
但每走一步,便有恶魔在耳边窃窃私语。
如果你有选择的机会,这样的人生,会想重来一次吗?
……
你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啊,被那些名为同伴的家伙抛弃了吧?
“闭嘴!”他对着空气忍无可忍的呵斥道。
面对周围异样的目光,这令少年不禁拉高了风衣的领子遮住自己的脸,快步出了机场。
只是幻觉罢了,藤丸立香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喂,那边的小哥,你没事吧?”店员看一个少年拉着旅行箱站在自家店橱窗外已经有十多分钟了,一直阖着眸子,看上去像是不大舒服。
他渐渐睁开眼,那蓝色的瞳眸并非如海天那般纯净。更加类似于某些无机物混合在一起勉强调出来的晴朗色彩,拙劣的伪装着这个容器中盛有的可怕内在。
店员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赶他离开,倒是少年自己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朝橱窗上瞥了眼就径自离开了。
藤丸立香继续前行,风衣的下摆旋即摇曳出各种姿态,苍白的皮肤和蔚蓝的眼睛吸引着他人的目光,他混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漫步着。
脑海里面有什么正在苏醒,宛若一颗种子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发芽,迫不及待的告诉他各种事实——关于这个冬木,关于圣杯战争,关于——
他已经死了的这一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