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清当年从宫里出来时,是很平静的。
庄思颜知道她带着心事,可她不说,她也不想问。
这个年头,这个乱世,谁还没有个心事呢,何况是在深宫里那么多年的女人。
她只想着以后日子过的好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便也真的成了过去。
却没想到事情过了那么久,她已经成了这样,还记得当初离开时的事。
庄思颜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转眼去看温青,他也是默默无语,看着米月清的眼里都是幽深的伤。
米月清完全不知他们的心思,脸上重新绽开出笑意:“婉妃娘娘,我出来以后是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庄思颜向她点头。
突然又问她:“那你想去哪里?”
米月清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慢慢就收了起来,然后眉头越皱越紧。
庄思颜不敢再搭腔。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见过精神病人的,有时候别人只是无意间的一句话,就可能刺激到她们。
米月清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她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再把她刺激了,那后面就更难收拾了。
温青也在一旁说:“没有想好,就先不想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来,以后想好了再去也不迟。”
然后米月清好像突然发现,车厢里还坐着另一个人一样,她把目光转到温青。
米月清的目光此时很直白,跟她清醒时的含羞带怯完全不同。
她的整个眼睛都是犀利的,甚至有些狠地看着温青。
看了许久,久到温青身上都冒出了冷汗。
他想说什么,可嘴动了一下,又闭上了,只是看着米月清的眼神越发温柔,柔的好像里面盛着两潭清水,无论此时的温青是什么状态,都能把她感化一样。
大概真是感化了,或许是米月清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
她突然一捂自己的脑袋,把头低下去说:“今日定是吹了冷风,怎的头疼起来了。”
温青马上把一碟备好的点心拿给她:“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我给你取药。”
米月清便不再说话,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
随着一块糕点吃完,她也渐渐安静下来,且很快犯起了困,就歪在温青的身上,瞌上了眼敛。
庄思颜微微舒了一口气,确认她完全睡熟了,才问:“这糕点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温青摇头:“怎会有,如果有别的东西,我又岂舍能给她吃。”
对这样的问话,他显然是有些生气的,所以回的口气也不好。
庄思颜也记起,自己先前就怀疑温青会使什么药,还特意叫胡芸来查过。
好像这里真的除了糖再无其它。
可为何这种糖份术高的东西,却对米月清有如何大的功效呢。
温青还给她说了另一个问题,就是先前庄思颜说过的,把她糕点里的糖减少一些。
他试着这么做了。
米月清一时半会儿倒真是吃不出来,可她食用少糖糕点时间一长,便时常说自己头疼,而且总好像想到一些很痛苦的事情,连夜里做梦,也会哭。
庄思颜看着他们面前的那碟糕点问:“所以,你现在给她
的,还是多糖的?”
温青默然。
他不忍看着米月清痛苦,况且此事他已经想明白了,既是她记不起从前,那又如何,他们又从现在开始,安安稳稳地过完以后,也一样可以。
不要追究过往了,也不要让她想起那些痛苦的经历了,就这么往前走,就很好。
可他听到庄思颜说:“温青,你有没想过,那些让她痛苦的过去,很可能就是治好她的良药。
你不让她记起,不记她痛苦,自然是好的,可你觉得现在她是一个正常的人吗?
再说了,米怀安是懂药的,他应该知道日常食物,吃糖太多,对自己伤害有多大。
你让她一时这么吃,是没问题,可是几年以后呢,再过几年呢?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温青还是没有说话。
实在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回了。
他不想这样,可现实已经这样了,既是他现在把米月清的甜食掐掉,让她日日痛苦,那就一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吗?
退一步说,就算是有帮助,让她想起了那些过去,可那都是让她痛苦不堪的。
她想起那些不是把自己再一次陷进了伤心里面?
前后都很为难,而偏偏这个决定权却在他的手里。
温青不知要如何是好?在感情方面,他一向都是难以抉择的,不然他也不会错过那么多时光,不会错过那么多美好。
这个问题没有一时半刻没有解决的答案,庄思颜也不想追问下去,把他们成功送到青氏兄弟的住所,甚至没等到他们把行礼都安置好,她便折身回去了。
她虽然算得上好心,却也不是圣母,为了别人的事,非要把自己整的灰头土脸的。
话她劝到了,该说的也都说清楚了,至于怎么做就让别人决定吧,她已经把自己该做的做完了。
回到宫里,竟然的看到凌甜甜竟然在等他。
这个小家伙近几日突然用起了功,虽然未过正月师傅们没来教课,他却自主申请去凌天成的书房里看书。
儿子要上进,做父母的自然双手赞同,还专门把李福拔到了他身边,另加两名书童伴着。
这名书童是从青溟书院要来的。
凌甜甜今日等她,就是为了两个书童的事。
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