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似乎彼此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个男声用怪异的腔调喊道:“什么人!种族和目的,报上来!”
我看了维兰一眼,提高嗓门回道:“人类,无意中来到此地,正在想办法离开。”
他们又交头接耳一番,喊道:“呆在那儿别动!”然后标枪手转身向村落的方向跑去,大概是去通知其他人;长弓手仍把箭镞对准我们。
我们决定在没搞清状况的时候还是安分守己;维兰没有放松警惕,而是站立着纹丝不动,目光在旷野上逡巡,我见他如此,也不敢松懈。
这时,长弓手忽然发话了,也是男声,腔调同样很怪异:“你!我是说,那个女的!你们从哪儿来?”
“我们从后面的一个地洞里出来。”
“那后面有很多地洞呢,我是说,你们打哪儿来,人境?魔境?”
“……灵境。”
“呼,”对方似乎轻松了一些,“那就好,我们这儿也有灵境来的。”
“这里是哪里?”
“‘故乡’,这里是‘故乡’,你们很幸运来到这儿。顺便一提,我叫安比奴,你呢?”
“席拉,他是维兰,你的箭还指着我们呢。”
“抱歉,这是规矩。”
这时标枪手带着两个人从村子那边赶来了,手里还举着火把,示意我们靠近。可以看出新来的两个都是中年人,穿着灰白色的长袍;而标枪手和长弓手都很年轻,穿着深色的短装,长弓手在我目光移到他身上时笑了笑。从他们的装束来看,这里的生活状态比较原始。
我们互相打量了一番,对面的一个中年人开口了,视线主要是对着我的:“欢迎来到此地,年轻的人类,我是费勒姆,这是巴柴(他示意另一个中年人),我们愿意为你们提供庇护和食宿,只要你们放下戒备,以及一切暗含恶意的念头。”
我等了一会儿,见维兰不吭声,于是自觉担任起发言人的角色:“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些迷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还在灵境吗?”
对方宽容地笑了笑:“我能理解,每个初来乍到的人都是这样的,但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一时很难说清。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行为得当,我们会提供适当的帮助。好了,我们不该在黑夜的旷野上停留太久,不如现在就回营地去吧。”
他示意我们走在中间,顺便征询了名字,标枪手和长弓手一路上警惕地朝黑暗的四周张望。
营地——也就是之前看到的村落,沉寂到有些诡异,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已经入夜的关系,我们进入篱笆,发现里面的房屋都是砖石结构,没有一间有亮光,更没有人声。
费勒姆引我到了两排房屋中间看上去较为整齐的一道门前,说我可以住在里面;推开门进去,点燃墙上的蜡烛,可以看见角落有一张平整的木床,地上铺着草荐,总体还算干净。
“这位年轻人的住处另有安排。”他说着,要求维兰跟着他出门继续往前,我见他们好像要走远,忙追了上去,晃了晃维兰的胳膊。维兰领会,马上说:“不必麻烦,我可以和她共用一个房间。”
费勒姆边走边说:“抱歉,未婚男女不得同居一室,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到了。”他停在建筑物尽头一道较为简陋的门前,这间屋子比刚才我那间大些,但是没有像样的床铺,黑洞洞的窗户透着风,仔细看,连天花板也不完整。
“我不住这里,”维兰干脆地说,拉着我转身就走,“去刚才你的房间。”
费勒姆拦住他:“我们的人住的也是这样的屋子,希望你不要嫌弃我们这里设施简陋。”
“那怎么会空出刚才那间屋子?”
“女性在我们这里很受敬爱,”费勒姆微微一笑,“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年轻人,你不能和你的女伴住在一起。”
“哦?”维兰有点想发火的样子,“如果我和她不是未婚男女呢?”他看了看我,“我们是私奔结婚的。”
费勒姆笑着摇摇头:“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一把抱住维兰的手臂,把脸靠在上面,对费勒姆说:“让您见笑了,先生,他脾气毛毛糙糙的,其实是这样,我们在一起生活很久了,根本没法分开,我有间歇性痉挛的毛病,一晚上要犯好几次,只有他能照顾我。”
沉默了一会儿。费勒姆看看我们,面无表情地说:“那就随便吧,不过既然如此,只能委屈你们住在这里,刚才那间是单人房。”
“没问题,麻烦您了。”我一边答应,一边看了看维兰,他没有提出异议。
“间歇性痉挛?”费勒姆走后,维兰朝我皱起鼻子,我回他一个鬼脸。
他把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偷听,然后低声道:“你觉得是幻境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从空荡荡的窗框往外望了望,“刚才那个长弓手的说法很可疑,他说‘这儿也有灵境来的’,说明这儿不是灵境,甚至可能也不属于人境或魔境,因为这两者也在他的问话里。”
“你是说,像三境岛那样的地方?”
“有可能,一个独立于三境的空间,或者一个幻境。”
“真无聊,”维兰坐在草荐上向后仰,伸开两条大长腿,“幻境里的人知道他们在幻境里吗?”
“明天你可以问问他们,记得婉转一点,”我笑道,“你能看出他们是什么种族吗?”
“嘘。”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原来是长弓手安比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