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梦,又发生了几次,因为感觉上太逼真,每次醒来我都要反复告诫自己,莫与现实混为一谈。事实上,维兰的确把罗曼安排得远远的,打从书房那一面以来,我并没有见过他。也就是说,他压根儿就没有表白什么的,更没有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为免维兰多心,我不敢告诉他梦的内容。经期精神紧张——我是这么跟他说的,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至少对我来说,这一安慰没什么效果。一方面,我为这种自作多情的梦感到羞愧;另一方面,它进行得太自然流畅,不到最后,我都很难发觉虚实。几天下来,我就隐隐有些心力交瘁,甚至动了心思,想找个法子让罗曼离开城堡;我知道这样做对罗曼并不公平,毕竟他其实是无辜的,因此一直犹豫着没有开口。
直到今天晚上。
今晚,城堡举行了近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晚宴,除伊丹勋贵之外,诺森最有影响力的贵族也都到齐了——维兰终于打赢了他接手国务以来的首场重要外交战,让诺森大公的这些前幕僚公开表态,联名“请求”伊丹和维国对诺森辖内的部分工厂、设施进行改造。这场晚宴,算是联络伊诺两国贵族之间友好感情的。
餐后照例是娱乐时间。我正陪着维兰坐在沙龙厅里与诺森客人闲聊,努力分清谁是谁,弗雷德快步走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维兰表情不变,想了几秒后吩咐他几句。向宾客说“失陪”,拉着我离开沙龙厅,进入附近一间清静的休息室。
“‘巢’里的那座气旋,刚刚有人用过。”他告诉我,“具体情况不清楚,不知道是进还是出,我得去看一下。”
“你亲自去?”我不安地说,“那座气旋不是有人在监视吗?怎么会连是出是进都不清楚?”
“所以我才要去看看。监视的人一晃神就过去了,天眼也失灵了,不过这都是他们汇报来的情况,得亲自勘察才能下结论。”
我忧虑地皱眉,他覆住我的手:“我从城堡的气旋过去,不会很久的。放心。”
这时法米亚进来了。格雷还有一个暗夜精灵侍女跟在身后。几分钟内作出了如下安排——维兰带着弗雷德并几个暗夜精灵护卫去“巢”里;法米亚和格雷守住城堡里的一大一小两个气旋。防止敌人声东击西;我带着凯林和贝恩留在晚宴这边撑场面。
我望着维兰欲言又止,他捧住我的脸亲了一下,微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然后他们几人往法米亚的寝邸方向而去。
我强压下心中的牵挂,佯作镇定在几个大厅慢慢地转悠,在贝恩的指点下默记重要人物的姓名、形象、头衔和家族。德加尔母子的缺席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位诺森贵妇半开玩笑地说,现在两国主要家族的核心人物都聚在德加尔城堡里,主人却不在,莫非是在外面与魔人讨价还价么?
我淡笑道:“殿下正在处理本国事务呢,如果您需要见他,我可以安排侍从前去通报。”对方连忙笑着混过去。
应付了几个上前寒暄或试探的宾客,凯林走过来。悄声说罗曼.贝在休息室等着见我,有要紧事禀告。听到这个名字,我直觉地一皱眉,凯林一愣,然后恍然,小声补充道:“是正事。”
这话让我听了更想吐槽。难道罗曼会跟我说什么“不正”的事?我想了想,与凯林、贝恩一同过去。
罗曼见到我,眼睛亮了一瞬,在看到贝恩的时候显得有些犹豫;我示意他有话直说,他说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带血的足迹,一路绵延着进了宴会厅。
“本来应该汇报给格雷大人的,但是动力传声系统好像不起作用,而且追着血迹就到了这里,所以……”他小心地看着我的反应。
我意外地镇定,要求他说得更清楚些。
“我和另一个护卫范尼在底楼西侧的走廊巡逻的时候发现的,从一道打不开的门底下延伸出来,一开始很明显,然后越来越稀薄,但还是能看出来,血迹很新,靠近这边的还没有凝固。我让范尼在血迹开始的那道门旁边守着,自己追踪到这里。最近的一个斑点距离这个房间只有十几米远。”
我们跟着他走出休息室,果然在宴会厅侧门边的地毯上找到了一处血斑,并不起眼,像是什么人鞋底下沾着的;不到半米外又是一处,同样留着浅浅的鞋印。因为地毯是深色的,如果不是刻意去找,根本很难发现;血迹确实很新,甚至还没有变色。
我们追着血迹走过一整道走廊,渐渐可以看出这是一双高跟鞋留下的印迹。从步距可以判断,这人身量很高,甚至可能比法米亚还高——今天有这么高的女宾吗?
看上去,像是一个特别高大的女人,杀伤了什么人之后淡定地混入宾客群中。城堡里到处灯火通明,我们人多胆壮,便沿着带血的足印走下去,很快就到了罗曼所说的那道门前。这里的血量更多,散发出明显的血腥气,血液已经开始凝结,把地毯的绒毛粘在了一起。门确然是紧闭的,罗曼的同伴范尼却不知所踪。
这是一扇结实的黑色金属门,看上去与城堡中的其他门没什么区别,我问贝恩是否知道门后面是什么,她犹豫着说这一带她也不熟悉。走廊两侧的动力传声系统确实好像出了问题,听筒里面一片静寂。
“天眼在哪里?”
罗曼指向高高的走廊顶上一盏扁平六边形式样的琉璃灯,不明真相的人看了,准会以为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