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啊!他可真是我的亲叔啊!”晔云起看着早已熄灭的冷冰冰的火盆,不由仰天长叹。想起临走前他探望晔盛之时,晔盛始终是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万万没想到背后给他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叶景唤白察察去重新生个火盆。
“这么大的篓子!我爹不能不知晓吧?”晔云起看向叶景。
叶景没言语。
晔云起已经自己想明白了:“难怪爹爹给我这么多银两,他早就知晓这边闹亏空,想让我为二叔遮掩过去。”
“公子,银两够么?”叶景听他们在侧厅向晔云起算了半日账,担忧问道。
“得填进去八万多两,勉强倒也够了。”晔云起赌气般道,“填吧,都填进去,银两一花完我就回谷,管他什么大司徒!”
知晓他说的是气话,叶景叹了口气,没接话。
“拓城这三家药材铺都是晔家的生意,这些年都交给二叔打理,如此说起来,他这些年也暗暗贪了不少吧。”晔云起不解地望着叶景,“我爹爹为何要这般纵容他?”
“……想必,族长有族长的难处吧。”叶景看见晔云起的眼神,忙解释道,“不是我想要瞒着公子,实在是我也不知情。”
白察察端着火盆,一溜小跑进来,朝晔云起兴奋道:“公子,灶间炖了羊汤,可香了。”
晔云起哪里还有胃口,懒懒挥挥手:“你们吃去吧,我想躺躺,莫来打扰我。”
白察察不明就里,还欲再问,被叶景拦住,拉着他退出房间,掩好房门。
收到晔云起的拜帖时,丹泽正陪着公良桐在园中散步,后院有几株桂花,细细小小的黄花落了满地,香气盈盈,很是叫人舒畅。
园中亭子间早有侍女摆放了果点,石凳恐凉,都铺上锦垫。丹泽扶公良桐坐下,这才打开拜帖细看。
拿了一枚酸梅含入口中,公良桐佯作不在意问道:“谁啊?”
“晔云起到拓城了,这是他的拜帖。”丹泽把拜帖搁到一旁,自取了蜜桔来剥,一副没当回事的模样。
“原来是他啊。”
“夫人也认得他?”
“我不认得,不过旧时在家中曾听姐妹谈起,说晔家这位二公子才情平平,相貌倒是极好的,性情也讨人喜欢。”
丹泽大笑:“我都快记不得此人了,想不到夫人反倒有印象,看来身为男子还是得有一副好皮相才行。”
“夫君这是在取笑我?”
“不不不,肺腑之言……”丹泽笑道,把手中的蜜桔剥了些递给她,“这些桔子买得好,甜得很。”
公良桐笑道:“你忘了,这是丹青送来的。”
“……”丹泽顿了顿,口中桔瓣顿时有千斤重一般。
公良桐噗嗤一笑:“怎得,这就吃不下了?”
丹泽叹道:“正所谓吃人嘴短,如今我吃了她的桔子,她定会催命一般追着我要银两。”
“四百万两而已,怎得把你难成这样。”
“夫人不知,前些年开凿运河,改道后出了好些问题,修缮河道便使了许多钱两,再加上好些地方欠收,税银一拖再拖。黑齿国那边也愈发难应付,岁贡一年送得比一年多,唉……”丹泽朝夫人吐苦水。
公良桐看他神情惆怅,忍不住道:“要不我和叔父说一说?”
“丹青的事,我恐怕他……”丹泽苦笑,“你也知晓丹青和他向来是不太对付。”
“这也不是丹青的私事,她守着燕行关,也是为青丘守着。”公良桐道,“虽说没打什么胜仗,好歹也是守住了。我劝劝叔父,看他能否帮你想个筹钱的法子。”
“如此,多谢夫人!”丹泽起身,唱戏般向公良桐唱了个喏。
公良桐伸手打他:“快坐下,叫丫头们看见成什么样子……他呢?预备何时祭天授位?”她朝桌上的拜帖努努嘴。按青丘的规矩,三司之位非同一般,须得举行祭天仪式,禀告上苍之后才算是正式就任。
丹泽想了想,道:“明日先在府中办宴,算是为晔家二公子接风,把你叔父和堂哥都请来。席间,正好请夫人为我多多美言几句。”
公良桐笑道:“也好,只是我可不陪你们喝酒。”
“这是自然。”
次日清早,晔云起便接到了丹泽宴请的帖子。这帖子是朱殊北亲自送来的,殷殷切切,再三说只是家常小宴,为他接风洗尘,请他一定不要见外。
晔云起咳嗽未愈,加上诸事烦心,昨夜里又是半宿没睡,头疼得厉害,请叶景送朱殊北出门后,倒头又睡,期间只起来吃了一回药。过了午后,身上竟渐渐烧了起来。
白察察见他身子越来越烫,不放心,把叶景和胡文都唤了来。胡文连忙去请了大夫,大夫看过之后倒是说病症虽来得凶些,但不碍事,追根究底还是一时不适应拓城的湿寒,慢慢调养着就好。
“公子,司空府上的宴席我去替你推了吧。”叶景道。
晔云起烧得晕晕乎乎的,眯眼瞧外头的天光,问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申时三刻了。”
闻言,晔云起勉力撑起身子:“那我得起来更衣……礼品可备好了?”
“已经备好了,可是公子,你病成这样……”
“这是咱们初到拓城,丹泽第一次宴请,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