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脸来,冷笑道:“那我便替你父亲教训教训你。”
“我,我要杀了你!”她更显恼火,仇视地瞪着黄皆开口。
黄皆并不在意她的威胁,蹲下身子,朝她摊开手掌,三颗紫电圆珠在掌心处挨着旋转。
“这‘三十三天’便当见面礼吧。”言毕,他手掌向上一扔,手指往那三颗被他扔到半空的圆珠上分别一弹,将它们弹向这易容少女的左右和面前。
少女那张易容的妇人面孔不由露出惊恐神色,紧紧闭上了眼,片刻后却发觉除了缓缓掠过眼前黑暗的光华外,并无任何异样。她睁眼,看见一颗紫金色圆珠划过她眼前,接着便是第二颗,第三颗,而那该杀的家伙,正靠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易容的确很厉害,不过只形似没用。”黄皆淡淡道,“我可不觉得自己跟那位夫人之间是可以互说秘密的关系。”
“废话那么多干嘛,要杀便杀,要剐......嘶......”她一副刚烈表情,张嘴急声说狠话,却扯动了红肿的左脸,痛得皱起面孔,左手捂住被扇过的半张脸,右手撑地,便要站起。
三颗环着她脑袋旋转的圆珠瞬间爆烈许多,朝两边射出紫电,连在了一起,将她吓得又跌了回去。
“我不杀你,也不剐你。”黄皆手指轻点刀柄,“我只是有几个问题。”
“想让我出卖别人,门都没有!”她厉声道,说完赶紧揉了揉脸。
“你倒是不屈。”黄皆调侃一句,接着道,“我们随意聊聊吧。”
“呸,谁要跟你聊。”少女恨恨地盯着他,目光要是有实形,黄皆早不知被她杀几遍了。
“我只是想问,你叫什么?你告诉我,下次杀我时,我的遗言就可以少那一句‘报上名来’了。”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拾草堂苗伶......”她恨声道,讲到半途,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巴,把这罪过又推到那面前青年处,目光如火般抬眼向他瞪去,却看见黄皆那张阴柔的面容上,有一丝惊愕闪过。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甩甩脑袋再看,果然黄皆依然是那副惹人厌的平淡表情。
果然看错了。她心中想道。
黄皆的目光顺着她的发丝移到她平躺在地的双腿,心中一阵恍惚:那不愿修行,只愿常伴父亲身边的苗疆少女,最终还是踏进了江湖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曾去找过那对父女,可早已人去楼空,他想找那些村民问问,可发现那个村子早就空无一人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也不是和她相认,向她询问的时机。黄皆双目低垂,将心内冒出的问题与询问的冲动压抑回心底,张嘴语气不变:“拾草堂不是药房么,什么时候也做起了刺杀的买卖。”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不杀我么,还不放了我!”
“不杀你,不代表要放了你。”黄皆回道,缓缓拔出黄泉提到手中,向她走去。
“你......你想干嘛?”少女双足慢慢缩起,眼神里流露出畏惧。
“况且。”他不理少女,自顾自说着,“我不杀你,有些人却不一定了。”
话音落下,丁管家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阴恻恻得,再无一丝白日里的谨慎与恭敬:“少侠,你不在自己房内待着,鬼鬼祟祟地到庭院里,所谓何事啊。”
假山外,无数火把亮起,将两人包围在内。
黄皆冷眼向后看去,平静道:“既要杀我,还说这些无用的开场白作甚?”
......
南越皇宫,湖心亭边,越王与扶衣令并肩坐着,两双靴子放置于他们身侧。
“可问到了?”越王轻声道,声音中有些疲倦。
“启禀王上,还未,不过预计快了。”董鳞恭声道。
“直接将那女人抓起来不是更好?“
“回王上,我们不可冒险,灵山虽已覆灭,但它们的诡异手段世人皆知,强行逼问怕是会出意外。”
越王沉吟片刻,足底踩裂水面薄冰,伸入冰寒湖中,眉头稍稍一皱:“董鳞,可是你说的,那东西能让孤的爱妃,你的家姐重活过来,我可是信了你的话......”
“王上,卑职绝无半点虚言。”
“那便快一些。”越王轻声道,双脚伸回,从亭子边缘站起。
“是。”董鳞应道,便要跟着站起,却未想那越王走到了他身后,抬腿便将他揣进了湖水中。
董鳞挣扎着,正要从湖水中爬上,越王的右脚踩在他的头顶,又将他摁进水中。
耳边,传来越王带着疯狂的叫喊:“听明白了么,我让你快一点!”
“是,是。”他呛了几口水,还是用每次抬头的间隙艰难回应。
他头顶处的那位王上已变成了一个疯子,使劲地踩着他的脑袋,吼着:“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瞧着扶衣令挣扎痛苦的模样,一丝快慰从心底冒出。
这样折磨了董鳞许久,越王余光瞥见远处一内侍监的小太监于湖心亭的木阶边,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这一眼。
“给我憋一炷香。”他低吼一句,收起脸上的疯狂,重新换回了帝王的威严面孔,站起身。
董鳞把脑袋埋在冬日寒冷的湖水里,一动不动。
“什么事?”他对那小太监高声道。
“回王上,栾阳齐王到了。”小太监颤声道。
“来得倒是快。”他嘲弄一句,把脚放进靴子内,离开湖心亭沿着木阶走到岸边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