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他忽然开口。
钟医生动作微微顿住,细细的针尖刚好停留在他手臂肌肤半公分处。
管家问:“帧少爷,怎么了?”
时帧视线平平,“把这帘子拉上吧。”
管家疑惑,“为什么?”
自从时帧来,这半个多月里的每天清晨,都是管家带着钟医生进来,给他注射药物。从没听见他有什么奇怪的要求,今日怎么忽然想到,要把床边周围的帘子都拉起来了?
管家又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一圈,那种奇怪又诡异的感觉,又攀至他的心头。
他总觉得今日这房内,有什么不同,可一切看上去又都很正常。
到底,哪里不对呢?
“你在看什么?”冷冷的声音劈头砸过来,管家只觉得从脚底生出一丝寒意,直窜心头。
他回头,对上时帧的目光,心头发颤,面上却保持着镇定,“没什么,只是觉得,帧少爷的房间里,光线不太好。”
时帧已经收回视线,平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冷冷的道:“拉上帘子,开始吧。”
“是。”管家应声,上前将床边的帘子绳解开,随即拉上。
床铺周围立即被掩上,遮住了厉米欣所有的视线,她看不见,却能听得见。
那一针打下去,她躲在衣柜里都听见了男人低低地一声闷哼。虽然很快被压抑下来,可厉米欣却不自觉的捏紧了手指。
管家站在一边,视线平淡的看着这一切。
平常,钟医生那一针下去,时帧会咬着牙但还是会嘶吼出声,有一次甚至还失控伤到了钟医生。但是今天……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声闷哼,他却极力的忍着,没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一切正常。”钟医生直起腰,转身将空掉的针管交给助理,对管家点了点头。
管家又看了时帧一眼,“帧少爷,您好好休息。”
说完,带着钟医生和助理退出了房间。
房门合上三秒,衣柜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厉米欣还没来得及伸手去开门,柜子的门就打开了。
时帧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脸色有些苍白,额际泛着冷汗,还有青筋鼓起。
他伸手,握住了厉米欣的手腕,声音明显压抑痛苦,“你先回去,晚些时候我找你。”
厉米欣从衣柜里出来,被他拉着到了房间门口。
“让我看看。”她伸手去捋他的衣袖,想要看看他的伤口。
时帧一把捉住她的手,“米粒儿,别看。”
“我要看!”厉米欣坚持道。
不等时帧说话,已经将他的衣袖捋起,他的手臂上,一根青筋很明显的突起,像是埋进肌肤里的一根细蛇,钻进他的身体里,看着只叫人瘆得慌。
“只是一些普通的药物,是为了试试看我对那些药过不过敏。只是有些难受,不会致命,放心。”时帧开口,声音浅浅,语气平平。
手背一凉,一滴眼泪就这么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厉米欣的眼圈红红的,盯着他手臂上被扎的很多细微的针孔,心里就跟被什么扎了似的。
“他们为什么要给你注射这些?”厉米欣抬起眼睛问他。
要不是尚有一丝理智在,知道这总统府不是随意可以胡来的,她就拽着他冲出去了。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总比一直这么被折磨来的强。
时帧宽慰,“这些都是慕容南平时用的药物,慕容夫人要救他,自然是要十足的把握的,所以先试试看我们的体征是不是相同。”
“他们是不是要给你做什么手术?”
“……”时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是什么手术?会不会致命?慕容夫人怎么这么可怕?慕容南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厉米欣很是激动,时帧看着这样的她,心中颇为感触。
他时帧,从小在错综复杂的时家长大,自小就清楚豪门里那些鸡鸣狗盗,也摸得清那些阴谋阳谋。时霄虽然疼他,却毕竟是军人出身,很舍得锤炼他,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将他丢进了部队,接受最残酷最顶级的训练。
他从小到大,受过的伤,比吃过的饭还要多,大伤小伤,身上随便数一数都是惊人的。就是没想到,被人关心的感觉,这么的棒。
尤其是他的女孩儿,一脸焦灼为他担忧的样子,真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晴朗了。
“你盯着我傻笑什么?”厉米欣的眼泪挂在脸颊上,她都快急死了,可时帧还在笑。
时帧拥她入怀,“我笑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好事,这辈子老天才让你来到我身边。”
厉米欣一怔,“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
时帧捉着她的手,递至唇边轻轻亲吻,“等一切平息,我要日日都说这些,说一辈子。”
“我说认真的!”
“我也说认真的。”
厉米欣:“……”
好吧,成功被他带偏了节奏。
“慕容南到底什么毛病?”
时帧眸色微深,“一种罕见的血液病。”
厉米欣张了张口,刚想再说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
管家的声音隔着门飘来,“帧少爷,我能进来吗?”
厉米欣心头一跳,用眼神问时帧,怎么办?
他们现在就站在门口,并且时帧的手指还搭在门把手上,管家就在外面,一推门进来就能看见他们!
时帧收回手,将一旁的托盘递给她。
“帧少爷?”管家推门而入,却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