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九笑靥更开了,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随着她的笑轻轻晃动。
“你嘴真甜,”她带着未尽的笑意,声音很低,很轻,甚至整个身体往吴笙的方向侧了侧,像接下来要说的是个天大的秘密,“我六十了。”
幸亏隔着个过道。
吴笙身体未动,只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想知道我怎么保养的吗?”
“不想,谢谢。”
不是只有女人有直觉,男人也有。
比如现在,直觉告诉吴笙——请中断这个危险话题!
冯九不开心嘟嘟嘴,重新坐正,继续品酒——如果那杯里的鲜红色液体真是葡萄酒的话。
吴笙越过她,看陈一零。
这位家长还在专心给孩子改作文,简直称得上是这一排最可爱的人。
接下来的三分钟,吴笙努力让自己徐望上身,脚下一步不停,语速快如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商务舱过了个遍——
褚一一:“你想听我唱歌剧?”
吴笙:“并没有!”
卫一二:“为什么随身携带试管?我是一名化学老师,有学生问我在密闭机舱里能否做高浓度无害气体的生成试验,会否影响舱内氧气的分布与消耗,我觉得只给个结论远远不够,作为老师,必须拿出科学的实验过程……”
吴笙:“试管没收,你给我老实坐着!”
蒋一三:“嘘,小点声,否则会被我媳妇发现我也上了飞机。”
吴笙:“为什么要瞒着她?”
蒋一三:“我不想给儿子改作文。”
吴笙:“……”
蒋一三:“你说对了,我媳妇就是陈一零,其实我们……”
吴笙:“我什么都没说,谢谢。”
沈一四:“叔叔,炸、炸丨弹真的拆了吗……我好害怕呜呜呜……”
吴笙:“真的,机长都广播了,你不信叔叔,还不信机长吗?”
沈一四:“嗯,我信!叔叔,我想吃糖。”
吴笙:“呃,叔叔没有……”
沈一四:“呜呜呜哇——”
吴笙:“……”
好不容易从空姐那套来一颗薄荷糖安抚了熊孩子,吴笙站在过道里,靠着椅侧,身心俱疲。
他收回前言。
那个正看守着高帅瘦白的况金鑫,那个在商务舱里拿着小抄纸却什么都没问出来的况金鑫,那个只顾着“谈茶论道”的况金鑫,不是迟钝,是真·命运宠儿!
“嘿,哥们儿。”身后有人轻拍他肩膀。
吴笙连回头的力气都没了,摆摆手打发:“不管你是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都等我喘口气再说。”
背后人没走,反而凑近他耳语:“我知道谁是炸丨弹凶徒。”
吴笙呼吸一顿,猛然回头,对上一张n瑟的笑脸。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卫衣,运动裤,双手插兜,五官阳光帅气,就是眉宇间那抹自负,有点碍眼。
“许二零。”对方伸出手。
“吴笙。”他回我。
“知道,”许二零耸耸肩,“刚才都听你介绍好几遍了。”
吴笙没和他进行多余寒暄,直接把人拉到商务舱和经济舱的交界处,两边都远离着点儿,然后开门见山:“你知道谁是凶徒?”
许二零耸耸肩,一派云淡风轻:“我不只知道谁是炸丨弹凶徒,我还知道炸丨弹根本没解除,刚刚的广播不过是障眼法,”他看嘴角缓缓勾起,伸出一个指头左右轻摇,“你们这招太小儿科了,骗骗别人或许行,想瞒住我,难。”
吴笙不语,只定定看着他,总觉得这个欠揍的模样在哪里见过,而且经常见,频繁见,特别熟悉。
“那小孩儿,”许二零忽然压低声音,瞟了一眼不远处乐呵呵吃着薄荷糖的沈一四,一字一句,无比笃定,“他就是炸丨弹凶徒。”
吴笙:“……他才六岁。”
许二零:“华盛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砍了樱桃树。”
吴笙:“那故事是假的。”
许二零:“爱迪生也用镜子帮他妈顺利进行阑尾炎手术。”
吴笙:“那故事也是杜撰。”
许二零:“骆宾王七岁咏鹅,曹冲五六岁称象,这总是真的了吧?”
吴笙:“为了给一个熊孩子定罪,你这是准备搬空古今中外的神童?”
许二零被堵了个哑口无言,闷闷看了他好半晌,一咬牙:“我是没有直接证据,但就凭一个六岁孩子自己坐飞机,这一点就足够可疑了!”
这一次,许二零的论据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力道。
吴笙看了眼西瓜太郎头的沈一四,理智和情感开始交战:“他真是一个人坐飞机?”
“你刚刚聊好几个人了,没有他父母吧,”许二零说,“不信你就再把剩下的人都聊了,肯定也没有他的监护人。”说完这些,见吴笙还是半信半疑,他索性一股脑都讲了,“我都问过空姐了,就他一个人登机的,太可疑了,我已经嗅到了犯罪的味道。”
吴笙脑子很清晰,所有问过的人,说过的话,一个个,一句句,都明明白白列在脑子里。但心有点乱,一时拿不定注意是不是要往那么凶残的方向推理。
如果沈一四是凶徒。
靠,他要对一个小孩儿逼供密码?!
“咣当——”
“扑咚——”
“咔嚓——”
“啊啊啊啊——”
猝不及防的动静自头等舱传来。
这架飞机的头等舱与商务舱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