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心脏狂跳着,他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耳朵冲进心里,又被心脏猛地泵出,窜遍全身,烘得后脑勺一阵阵发麻。
他一把捉住小乙的双臂:“那你快跟我说说!从头到尾,好好跟我说说!”
小乙被他嚇得不轻,像是一只木偶似的被四喜抓在手里摇晃着。
“嗳,你……你不要急啊。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呀?”
“我要知道海髡的事!他们如今怎么样,有没有被……被剿?你都知道他们什么?”四喜激动起来,有些语无伦次。
“剿?谁能剿得了他们!这大明的天下,怕是快要叫他们剿了嘞。”小乙十分不屑四喜的孤陋寡闻。
看着四喜狐疑的眼神,小乙细细给他道出了原委。
原来在四喜跳过的这五年间,他在海南岛的这群伙伴不但顶住了明朝官军的数次围剿,而且越打实力越强,去年秋天甚至反攻上了雷州半岛,并一不做二不休,趁势占领了广东全境,与广东交壤的广西、湖南、江西及福建,也有些县城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有这种事?”四喜大为惊讶。
“那可不。”小乙两手叉腰,颇为卖弄:
“人都说海髡军强马壮,髡兵人人手里拎着一只铁炮,一旦打起来,当真是乱箭齐发。又说海髡水军厉害,那大黑船怕不有几百丈长短,上面火炮立得跟树林一样,发动起来地动山摇,炮口的火头比日头都亮,一座大城,转眼给轰成平地,谁要是挨着,真是连个灰都不剩。”
四喜点点头,知道那是说的海南当地土著组成的“壮志军”。当年自己跟着伙伴来到海南后,为了弥补人力的不足,组织在当地募集了不少青壮年,勤加训练后组成了壮志军。
当时为了给军队定名,大家起了很多争执。
有人提议叫“太平军”,被反驳跟太平天国重名,不吉利。
有人主张叫“解x军”,被骂得狗血喷头,就这么一帮子连左右都分不清的土著,还敢叫这个名字?!
还有人建议叫“世界大同军”,也被人冷哼一声:老子过来是为了荣华富贵,来享福的,不是为了你们要的什么世界大同解放全人类,甭带上我们。这提议最终不了了之。
最后还是冯树营过来打圆场——既然这样,就叫“壮志军”吧。壮志千里,好兆头!
四喜还记得当年的壮志军纯属乌合之众,一帮子刚抛下锄头和扁担面色黝黑的年轻人,个个瘦弱不堪,指甲缝里塞着黑泥,头发里爬着虱子,神情麻木,像是一群被驱赶的绵羊。
当时征兵处来人诉苦,新兵普遍营养不良,皮肤上有疥藓gāng_mén处有寄生虫卵的占了八成。绝大多数人只会说不知所云的方言,不要说执行指令,连左右脚都分不清,怎么练兵?
冯树营只回了一句话:“当年x军起家,难道就有好条件了么?如今咱们手上有现代操典,队伍里有退伍的专业军人,咱们要是还做不好,就干脆洗干净脖子让明兵砍吧!”
是啊!穿越难道是做游戏么?现在可是在造崇祯的反!身居海岛,四面环海,打赢了还好说,打败了要么被赶下海喂鱼,要么就等着被押到北京,在众目睽睽下被一刀刀剐成肉泥!
所以,要说四喜佩服谁,那就是冯树营。这个身量不高的黑矮胖子,大家眼里的大内总管,关键时候到底还是站得住脚跟,像个爷们儿的样子。
“铁炮、大黑船。”四喜自言自语。
那估计是指壮志军手中的火枪和驾驶的轮船。
穿越时,除了各色各样的防身武器,大家没有带枪。到了海南后,才发动起带过来的设备,按照图纸精制了一些一战时期的步枪分配给众人使用。
这些步枪在第一次反围剿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亲身上阵的穿越者们用铁丝网、步枪和现场赶制的土制火炮击溃了附近县城纠集起的官兵围剿队。
虽然己方死伤并不多,但战斗中暴露出来的执行力不足、战斗素养不到位等问题也让尽快建立土著军队的提案立刻排上了穿越股东大会的讨论议程。
让土著士兵都使用一战枪械是不现实的,一是生产力和后勤根本无法跟不上,二是穿越者们也在担心土著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武器后是否会有反叛的风险。
于是,一款具有十七世纪特色,使用铅弹和黑火药的前膛装药滑膛枪成了壮志军的标配。这种枪结构简单,子弹造起来更是容易——只要站在高塔上,将融化的铅液从漏斗里滴下,待液滴落到塔底的水缸里时,便已经凝固成圆圆的子弹了。
这种枪的射击精度虽依然令人着急,但利用现代精密设备生产并适度改进后,射程和气密性仍然有了较大提高,对付起依然用着中古武器的明军来,已经是难得的利器,也难怪在民间传说中造成了这么大的轰动。
至于轮船,四喜就有些不大清楚了,他只记得当年穿越时并没有几艘堪用的战船,那还都是小船,无论如何也难被形容成“几百丈”。难道伙伴们又造出新船了?
看着四喜低着头若有所思,小乙感到自己受到了轻视,有些不大高兴,他哼了一声:“哎,哎。你还听不听了,不听我可走了。”
“听,听。”四喜忙不迭答应。他想一下,问道:
“呃……你说他们占了广东,那现在仗还打着么?”
“早就不打了。那些海髡占了广里(注:指广东),官兵打不过他们,他们也不再往北打,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