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背叛了我?
还是我背叛了谁?!
心脏砰砰狂跳,他只觉得大脑里满是快爆出地表的岩浆,烫得他想张口狂叫。
“我,到底是谁?!!!”
这最为恐怖的疑问猛地迸进他的脑海。他脑中的“灯丝”瞬间爆亮,发出炽白的闪光,马上就要烧做两段!
“哗!”一盆刺骨的冰水兜头浇在他身上,让他在被冰得狂呼乱跳之余,也不由中断了这即将让他陷入癫狂的狂想。
“喜子哥,你没事吧!”少女扔下水盆,焦急地扑上来,盯着他放空的双眼。
“唉——”他长长喘了口气,倚着墙缓缓滑倒。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抬起了头,看到那两个孩子仍安静地陪坐在一旁。
那少女见他有了动作,轻轻靠过来:“喜子哥,别怕。从那么高的崖上跌下来,后怕也是常有的。我和狗剩都在呢,我们帮你。”
“嗯。只要有我狗剩一口饭吃,就饿不着喜子哥。我这条命是喜子哥救的,就算你摔成傻子,我也不会丢下你!”那个自称狗剩的少年拍着干瘦的胸脯。
他捂住双眼,默默无语,片刻后方才问道:“这是哪里?!哪年?!哪月?!”
狗剩被这不是问题的问题弄蒙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一会才回过神来:“喜子哥,这……这是肖家口啊,再有几十里路就能进城了。至于哪年……癸酉年吧……”
“癸酉年是哪年?”
“癸酉年……就是癸酉年……”狗剩挠着脑袋。
“我问的是何朝何代,什么年号!”他终于爆发了。
狗剩被惊嚇得几乎呆住了,哆哆嗦嗦地说:“大……大明,年号……年号我也不知道啊……”
说到一半,这小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仙儿,饶过我吧,我狗剩一生向善,是干点小摸小偷,可从来没干过昧良心的事儿啊,大仙儿……”说着拼命磕头,话音里都带上了哭声。
唉!他气极反笑,以手支额,不再出声。
还说什么呢?
一切都完了。
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努力,自己的雄心,自己的伙伴,已经随风而去,只留下自己在这一无所有中独自前行。
许久,又叹了一口气,他从手掌间露出自己重回冷静的面孔,揉了揉眉心:“你们说,我叫喜子?”
……
犹如一个失忆症患者在倾听医生讲述自己的一生,通过三丫(也就是那个少女或者说小丫头)稚嫩轻柔的嗓音,他终于知道了自己此刻所在这具身体的过往。
这身体的原主人名叫四喜,是一个十五岁的辽东少年。
四喜亲爹死在了战场上,娘亲重病而死。他在戏班当使唤小子时认识了同为杂役的三丫。
戏班游演到北直隶时,戏班老板被人讹诈,死在了大牢里,戏班没了主心骨一哄而散,两个孩子只好沿途乞讨,一路北上,途中结识了同样流浪的狗剩。
在城外的一处山坡上,为了拽回眼瞅着要滑下山崖的狗剩,四喜从崖顶直栽而下,就此不省人事。
三丫和狗剩将昏迷的四喜扛到附近猎户搭建的小屋,拔来草药喂给四喜,可四喜仍是昏迷不醒,入了夜,甚至发起高烧来,呼吸也逐渐微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就当三丫和狗剩陷入绝望,以为四喜将一睡不醒时,四喜终于睁开了眼睛,也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原来如此!
他揉了揉下巴,那总结起来——自己就是在来到明朝后,又倒霉地魂穿到这个身处“癸酉年”的十五岁少年身上。
如今自己改头换面,同伴又不知在何处,无论如何,还是要想办法搞清如今的天下局势。只要机会允许,就尽快向南方进发,
就这样吧,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找到了伙伴,一切就能水落石出,自己一定能找到解决这一切问题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