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晟回客栈里收拾完包裹,跟掌柜辞别后就离开了,送他出城的船夫还是先前那一位,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让他有了心忌,这次船上只有宋晟一个人。
船只行入城关一处支流,船夫架起桨坐在船头同宋晟闲聊。
“绵绵姑娘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宋晟挺直了身子,指着西南方向,“我要去勐月学院。”
船夫没接话,从麻布粗衫中掏出一方打包完整的方巾,递到他跟前,憨笑道:“这是我家婆娘腌制的鱼干,尝尝?”
船夫常年在水面上曝晒,皮肤黝黑,脸颊处长着淡淡的褐斑,四肢很细却很有力,说着一口哪也不像的方言。
看着像是不谙风情,提到妻子时居然微低着头,红了脸。
“姑娘长得这么水灵,家人竟也放心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求学。”顿了顿,又开口说道:“我家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闺女,但他娘跟我都舍不得她离远门。”
本来是说着宋晟,但这段话字里行间,分明就是在炫耀他家媳妇跟女儿。
宋晟抿着嘴偷笑,捻过一块小鱼干丢进嘴巴里,清脆干咸,味道真的很不错,顺口夸了一句。
船夫挠头“嘿嘿”的干笑着。
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叮嘱道:
“绵绵姑娘,这出门在外,你以后还是长些心眼,钱财不可外露,还有陌生人的食物尽量也不要去接。”
活脱脱是在担心自家女儿的架势。
宋晟调侃道:“但是大叔这小鱼干,就是加了,我也忍不住想多吃几块。”
大概是船夫太耿直,宋晟以为这玩笑话过了头,见他的脸色微沉,忙不迭的收起了笑脸,正经道:“大叔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气氛就这么尴尬起来,宋晟又吃了几块鱼干,突然想到大叔一直飘在河面上,有可能是见过那个白衣男子的。
于是问道:“大叔,你可有认识一名跟我年纪差不多,约莫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穿一身白衣,拿着一把黑柄金纹刀的男子?”
话出口之后,宋晟不由愣了一下,只是一眼,他居然就将那个人的模样记的这么清楚。
至于长相描述,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
“姑娘说的可是上次在河神祭上救了姑娘的那名少年?”随即摇了摇头,“那名公子看着面生,也没搭过我的船只,应当也是路过的。”
宋晟不禁挑了挑眉,“上次救了我的人是他?”
“穿白衣,手上一把黑柄金纹刀,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应该就是这位了。”
宋晟点点头,不禁失笑。
原来这么有缘份的?
不知为什么,在船头待了一会,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乏了,问了下剩下的路程,得知还要个把时辰,便跟大叔说了一声,回船舱里小憩。
……
衙内宋晟先前住的小院相反的雅厢内,一名白衣少年束好冠,隔着窗户透过竹林,朝着对面看去,目光所至,是一墙之隔。
半晌收回了视线,拿起搁置一旁的“奂饮”,起身去后堂辞别。
聂奂敲门的动作进行到一半,突然听见里面有人交谈,是衙官跟师爷的声音,定是一些公事,偷听肯定是不好的。
说着就打算离开。
只是转身的一瞬间却听到了令他无法挪开脚步的一句话,可能是在争吵,所以这一句话的声音异常响耳,让他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