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贾似道对去不去史府赴宴是无所谓的。
真正让他膈应的,其实是纳兰玉来找他让他跟着一起去赴宴,除此之外再想想在宴席上会一直面对着一个顶着史珍香三个大字的……人……想想,恐怕就算是满席的山珍海味也会如同嚼蜡吧。
纳兰玉如同看白痴一样的上上下下打量贾似道一番。
“你是真不知道你贾大才子如今在临安城的名声还是故意在我面前装样呢?”
“……”
贾大才子?这又是哪跟哪?
不过贾似道马上就回过味来,莫非是之前瑟苑诗会上的事传出去了?呵呵,也对,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当时又有那么多的新科士子加上众多的青楼名妓在场,如果没有传扬出去倒是很不正常了。
当初既然决定要把事情闹大,贾似道其实已经做好了会出现在风头浪尖上的准备。而这其实也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韬光隐晦是不错,可是自己这个前身本就不是什么韬光隐晦的人啊。先前就是那般张扬,如果这个时候再继续隐忍,怕是就不是跟瑟苑诗会上那样仅仅是质疑了,而是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被砸坏了脑袋要骑到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既然忍无可忍,那何须再忍?
只需要稍微小抄一下纳兰兄的诗词,就能将所有人都震住,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些天一直忙着给便宜姐夫赵昀擦屁股贾似道倒是真的忘记了这个事情,贾全儿呢,由于郑阔将临安府尤其是通判房内的吏员一下打残了大半,人手不够用,贾全儿也是天天跟着贾似道身边充当临时下手的角色,却也是没有时间出去晃悠的。
所以,贾似道倒是真的不太清楚瑟苑诗会之后这临安城到底是怎么传扬他的。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倒也不是完全是作假。
贾似道是知道纳兰玉说的什么了,可是纳兰玉却以为贾似道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装样来显摆,看着贾似道脸上的了然之色心中却是微微有些失望。
只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心中出现的失望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名的,纳兰玉看着贾似道那带着淡笑的俊脸却是有些烦躁了。
想想初见的那一夜,他借着醉意调戏自己甚至要将自己买入府中欢好一夜,被自己打落花坊的丑陋嘴脸;再想想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淡然却陌生的不能算做谦谦君子却绝对不是一个登徒子的他;再想到瑟苑诗会中那个挥斥方遒、呼吸间将大宋朝最为顶尖的大批士子文人全部慑服无人敢略其锋芒的fēng_liú和豪情……
再看看自己面前这个在装样的男人,纳兰玉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这个让自己有些迷惑的男人真正的一面。
亦或是说他其实一直在带着面具?
其实,这一次来邀贾似道跟自己一起赴史珍香的宴会,纳兰玉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大宋朝她来的时间也不过是月余。不要说熟识的人了,就算真正的认识的人恐怕也是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除了偶遇之后如同牛皮糖一般黏上来的史珍香外,也就是史祥和贾似道两个人是她最为熟悉的人了。
当然,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她还有一大批保护她安全的人,只是那些人都是下人奴仆而已,不要说纳兰玉不会跟他们论那朋友之交,就算纳兰玉真的想跟那些人做朋友,又有几个人敢呢?
那一夜赵胜做为下人,虽然有逾礼之举,可是毕竟是为了纳兰玉的安全做想,所以在受了阿大一巴掌后,纳兰玉并没有真正的惩罚他,甚至还给了些赏赐做为安慰。
御下之道,纳兰玉其实并不是不懂。只是在家里的时宠着,有无数的人巴结着,她自然只会论自己的喜恶来行事,而不用考虑太多。
远离家门,来到这莫测的大宋朝,能依靠的除了这些忠诚的奴仆外,纳兰玉知道自己还真的不能依靠别人。
纳兰玉如此对待,赵胜在忐忑良久之后,终于还是决意冒着直接被阿大杖毙的后果,仗着胆子将纳兰玉自认为交了个好友的临安一姐史珍香过往的种种事迹隐晦的说了出来。
虽然没有直接说史珍香是看中了纳兰玉的美貌才如此亲近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商贾之女,可是没有人是笨蛋不是?
纳兰玉自然能够听出赵胜言语中的隐藏的意思。听完赵胜一番话之后,纳兰玉身上起的那一身恶寒鸡皮疙瘩自不用提,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是在家中,依照纳兰玉的性子,史珍香被千刀万剐说不定还只是轻的了。
可是这毕竟不是在家中,纳兰玉在暴怒之后逐渐冷静下来,却是终究明白,在这大宋朝,她一个商贾之女,虽说家财万贯,但是在面对史珍香这样的豪门巨贵其实跟她之前随意踩踏的那些蚂蚁没有多少区别。
当然,也许史珍香不会真的对她下狠手,毕竟史珍香据说是个很会疼人的人,不过史大小姐疼的人只会是漂亮的良家女子而已,尤其是阁又绝色的豪门贵女。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纳兰玉更为的难受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先是被人在花坊中调戏,随后又被人暗暗觊觎,而且这打她主意的人还是个女人,一个只喜欢豪门贵女的美貌女人。
想想都让人恶心啊。
知晓了史珍香真正目的和面目的那一夜,纳兰玉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史珍香的马车就上门了。
这是来接纳兰玉去史府赴宴的马车,而这也是史珍香的御用马车。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