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朕就知道你心里有怨。”赵昀拿手点着贾似道,笑着道,只是这笑容从哪看都是很有些苦涩之感藏在其中,“今日你遇刺,若是事先你先同朕商量一番,就算出兵北上施压蒙古之事不成,其余一些事,还是大有可为的。似道啊,朕这个皇帝做的窝囊啊!”
贾似道自然知道赵昀口中说的,一些事情大有可为是指哪些事情,无外乎就是就着他被刺杀、搜寻刺客的由头,将一些由理学一派和宗室中的那些老旧勋贵把持的位置给趁机撤换一批。
其实,这些事情,贾似道在进宫的路上时候,已经想过,之所以他没有如赵昀想的那样做,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不想借着自己的手在朝野上再掀起新一轮的争斗。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赵昀这样做了,史嵩之和郑清之等人,肯定会因此得利。而他们得利了,那么吃力闷亏的袁甫、赵师弥等人,自然不可能甘心就平白的咽下这口气的。那个时候双方好不容易维持了不过几年的平衡,至少是表面上的团结,就会彻底的打破,一场新的倾轧之争就会因此拉开帷幕。
口温不花在襄阳城铩羽而归,在贾似道看来,运气的成分要远远超过大宋朝实力带来的加成。偏偏为了逼迫口温不花尽早撤军,贾似道不仅将孙奎提前放了出来,而且还将他手中如今有限的底牌,差不多都给用了个精光,甚至不惜在言语中挤兑口温不花。
这样做,自然是让当时的口温不花压力大增,促使他撤兵,可是却也让口温不花乃至远在草原深处汗帐中的窝阔台还有蒙古国高层,对大宋朝的实力开始重新评估。
一旦窝阔台认定大宋会在几年后成为蒙古的威胁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促使窝阔台改变如今国策,不再将大宋朝当做可以充作后勤补给的基地的话,窝阔台必然会将征讨中亚和欧洲的大部军队抽调回来,转而南顾。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贾似道懂这个道理,想来窝阔台也是明白的。
大宋朝面对区区蒙古三路大军,而且这其中还有三分之二都是各个投降蒙古的仆从国的附庸军,就险些有亡国之危,更不要说窝阔台倾尽全国之力南侵了。
当然,在此之前,无论窝阔台改变不改变蒙古先西后东的国策,首先要解决的对象,都必然会是盘踞在河北等地背靠太行上的孙奎。
一旦孙奎顶不住口温不花的攻势,当然,孙奎肯定是不可能挡不住口温不花的。解决了孙奎,蒙古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只要窝阔台想或者是准备好,那么蒙古就可以再次随时大举南下入侵大宋了。
可以预料的是,也许就在几年之后,下一次的宋蒙之战,将会是两个国家之间,真正生死存亡的一战了。大宋已经退无可退!
这也是为什么贾似道会在肯定是口温不花或者说蒙古人派人来刺杀他之后,立马迫不及待的在今夜当着那么多居心叵测的朝臣的面提出大宋主动出兵北上。
因为他知道,口温不花显然已经认为他有威胁了。要是今天晚上他死了,也许大宋朝和蒙古之间的关系,还会照着原本的历史样本继续走下去,一切回归鸳鸯;可是他没有死,那么下一次将会面对的,很有可能就会是剿灭了孙奎的口温不花再次倾巢南下,大举进攻大宋。
一切的根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襄阳城的时候,贾似道手中可打的牌还是太少,不得不将底牌一个个掀开,展现在蒙古人眼前。
时间已经不多,贾似道很是急迫!
可是,显然他还是高估了这高居在庙堂之上的赵昀还有那一干大宋朝宗室、重臣们的思想觉悟!又或者说,贾似道有些高估自己了。
“姐夫,蒙古和大宋之间必然会有一场事关国运之战!这场大战,也许会来的很快,还请姐夫多多留心!”
贾似道自然能听出赵昀话语中的那颓然和无奈之意。身为皇帝,能够给他解释这么多,显然,赵昀做的让步已经够多,看着赵昀诚恳的再次提醒道。
“会有多快?”
“这就要看孙奎能够活多长时间了!孙奎亡,短则年余,最多三到五年之内,窝阔台和口温不花必然会再次南下,那个时候怕是我大宋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三路大军了!”
“似道为何这般肯定?”赵昀脸色有些发白。
“因为,今天晚上来刺杀我的人,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不过可以肯定就是蒙人派来的,也许是口温不花,若是口温不花倒还好,若是窝阔台,怕是我大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如今大殿内就剩下赵昀和贾似道、董宋臣三人,贾似道说话自然没有之前那么多的顾忌。
“似道的意思是,蒙古人认为似道会对蒙古产生威胁?”
赵昀不是傻子,他自然相信贾似道不会空口无凭的在他面前胡诌乱言,惊声道。
“襄阳之战,姐夫以为口温不花为什么会匆忙退兵?因为我将一些我大宋朝还没有真正出现的底牌都亮了出来,才让口温不花受惊而退,今夜也正是靠着这两个小东西,我才能逃过一劫。想来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回蒙古,蒙古人必然会对我大宋产生更多的警惕!面对威胁,唯一的做法是什么,想来不用臣说,姐夫也是知道的!”
贾似道说着将袍内藏着的两只左轮拿了出来,在赵昀面前晃了晃!
看着贾似道手中的两件物事,赵昀这才想起来,似乎自己书房内也有一只这样一模一样的物事,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