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又令人不安的夜,璇玑宫烛火通明。
寝殿中央的书案上有一盏造型精美的白水晶莲花灯,薄如蝉翼的白色花瓣层层叠叠,里面没有蜡烛,半透明的花心里不知包裹着什么,整个寝殿内它的光芒最盛。
润玉站在离床最近的窗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落在窗棂上,面朝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云鲤和魇兽都趴在床边,各自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关切的望着昏迷中的邝露。
上乘的丹药要经过多次催化才能完全吸收,润玉打算通宵守着,每隔半个时辰帮她催化一次。
床榻上昏睡中的人呼吸并不平稳,睫毛不停轻轻颤动,苍白的嘴唇开合,轻轻吐出两个字:“殿下……”
陌生又熟悉的称呼……润玉刚转过身来,就被云鲤拉着手臂来到床边:“大哥,邝露姐姐叫你。”
因为润玉对鲤儿特别的疼爱,两人相处时鲤儿几乎可以完全忘了他是堂堂天帝。
昏迷中的仙子似乎做了不好的梦,秀丽的眉毛皱起,还在继续呓语:“殿下……别赶邝露走……”
感觉到润玉手臂一僵,云鲤不无惊讶的回头问他:“你要赶邝露姐姐走吗?”澄澈的眼睛,里面满是对邝露姐姐的心疼。
知道云鲤和邝露感情要好,润玉一时在这个自己一直疼爱的少年面前心虚起来,不想承认可能是自己做了那样的决定,说了态度不好的话,才让邝露昏倒了。
“没有,是你邝露姐姐误会了,我只是暂时让她少出入璇玑宫。”他特别加重了“暂时”两个字。
“那你快告诉邝露姐姐你不赶她走!”认识邝露姐姐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她生病倒下,这么衰弱又不安的样子,少年心急如焚,希望邝露姐姐快点平静下来,好好睡一觉,看润玉不动,云鲤直接抓起大哥的手放在邝露手腕上,简单催促道:“快呀!”
触到邝露细弱的手腕,润玉感觉心里一股莫名让他害怕的情绪似要突破冰层翻涌上来,手指只在素白的手腕上握了一刹那,就即刻收回。
目光触及云鲤的迷惑不解,他抬手画个沉睡诀,榻上的人终于沉沉睡去。
夜里的天界一片祥和,万籁俱寂中却有几个人踩着云步急速从凝露宫一路奔向璇玑宫。
几人在庭院落地后,除了彦佑不紧不慢晃荡着落在后面,其他人都匆匆进屋去了。他进去时邝露贴身的仙侍沁儿已经开始向天帝汇报。
“上元仙子最近一已有三四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最多的时候也只不过睡了两个时辰。这是常有的事,尤其是上元仙子心绪不安时,必定夜以继日的做事,她晚上守夜布星,白天又总是揽下其他任务。陛下让他交给别人去做的事,十之八九她都自己做了。”
看到邝露倒下,沁儿也很担忧,邝露平时待身边的人都很周到,对贴身仙侍更是体贴。
“心绪不安?她常常心绪不安吗?因为何事?”有外人在,润玉很自然的又拿出天帝的威严。
“上元仙子心思慎密,遇事难免思虑多一些,尤其是……”
沁儿为难起来。她明白邝露对天帝不同寻常的仰慕和关怀,也看到邝露诸多的默默付出,可是邝露仙子交代过在天帝面前不要多说。
润玉不言,只用目光施压让她继续说下去。
左右为难时,一个戏谑的声音打破沉寂:“尤其是,听闻天帝要立后纳妃的时候。”一直斜靠在门框上的彦佑终于晃进屋来,笑眯眯向沁儿抛了个得意眼色:“我说的对不对呀?小仙子?”
整个寝殿包括魇兽都带着不安气息,彦佑仿佛感受不到一样,照样一派轻松样子,手里拿着翠绿玉箫,慢悠悠踱步到床边。云鲤还以为他不知情,上前碰碰他肩膀提醒:“二哥,仙医说邝露姐姐灵力损耗极其严重。”
云鲤站在彦佑身边不过矮了半头,这句话是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边说的。
彦佑也压低了声音回他:“担心什么,有你这个天帝哥哥在,保你邝露姐姐没事!”
润玉听完彦佑说的那句“尤其是”之后,一直沉默不语。
沁儿看彦佑已经说的这样明白,天帝也似乎有些动容,于是不再顾忌,继续汇报:“上元仙子写得一手好字,又擅长整理卷宗,太上老君很是欣赏,正好姐姐想向太上老君求样东西,作为回报,仙子曾有好几百年晚上守夜布星,白日帮老君誊抄整理陈旧残破了的药册丹卷。”
润玉略有讶异:“几百年?她求了样什么东西?”
沁儿抬头寻找着寝殿里最亮的地方,最后眼光定在寝殿中央的书案上,向那里一指:“就是那盏莲花灯。”
众人不解,那莲花灯看起来精美是精美,但哪里值得要用几百年的辛苦去换?
沁儿继续娓娓解释:“那花心是太上老君取日月精华各一缕炼制而成的。上元仙子说陛下日理万机,早年战伤累累,有了这盏灯,只要在它照耀下,修炼时累积灵力更多,彻夜通宵时,灵力丝毫不损。仙子求来那盏灯后,就更是憔悴了,很久都没恢复,”
润玉心底好像被重重撞了一下,恍然大悟。
三千年前,自己曾为了给锦觅续命,动用天界禁术,折了一半仙寿,一到夜晚,就变得衰弱。此事除了自己只有邝露知道。
这些年来,自从有了这盏莲花灯后,衰弱的感觉日渐消退,本来以为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妙药发挥作用,现在想来,这盏灯更是起了大作用。
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