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看着这一搪瓷缸子白酒,说实话也眼晕,可他知道这酒不能不喝,跟这些人在一起要的是第一印象,他再不喜欢喝白酒也得弄下去。
“好,我试试。”他把缸子接了过来,他的举动果然赢得了好感,连严万成也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门被推开,随后走进来一个六十多的老人,他穿着对领的盘扣大衫,身材瘦高,他的脸上透着黝黑,下颌上一把山羊胡子,头发已经花白并不多。
见他进来,率先几个人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然后坐在门口的人也开始让路。吴良就明白了,这就应该是张留芬说的老村长。
“茂山老哥,你可是来晚了。”严万成看着老头道。
孙茂山扫了一圈,直接把目光锁定在吴良身上,停了几秒这才笑着往里面走,“我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哪儿有你们年轻人的劲儿头。”
他径直坐到了吴良身边的空座,先咳嗽几声,这才把手里拿的烟袋锅子点上,狠狠地抽了两口。他转过头,“这就是吴特派吧,到底是大城市来的人,没想到这么年轻。”
吴良欠了欠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老村长,早就听说过你,今后到了你的地面上得多关照啊。”
孙茂山不置可否地道:“啥关照的,自从把来河村取消了,成立了来河管理委员会,我们这些老家伙都退居二线了,在里面连个职务都没有,以后都得听你吴特派的。”
哟,这话里有话啊!
良哥一下听明白了这里面的怨气,有意思了。
桌上的气氛有些冷,严万成端起一大缸子白酒道:“今天欢迎大城市的吴特派到咱们来河来,其他的事不提也罢,再这说事也跟吴特派没关系,不都是县里的事吗?”
“来,先喝一口,这杯敬吴特派。”
吴良怎么听这个“吴特派”怎么别扭,就好像是过去国民党时期的特派员,越来越跟特务头子联线儿。
他坐了一上午的车,一点儿东西没吃着,闻着这白酒味就冲鼻子,桌上有一半人是喝白酒的,原来不喝白酒的也被强制的倒上了一大缸子。
严万成先打了个样儿,一口喝进去大缸子的四分之一。吴良粗略估计了一下,这农村的大搪瓷缸子装满酒最少得一斤多,这四分之一就得近三两啊。
桌上的人都先后喝了一大口,有些喝啤酒的干脆把一缸子酒都喝了,这几乎相当于一整瓶啤酒,然后把缸子往下一倒,那意思看里面有没有剩酒。
吴良端着酒杯,桌上的人就看他,他见连新来的陈茂山都整了一大口,这酒是不喝不行,他一咬牙就干掉了四分之一,皱着眉品着这酒从喉咙里穿过去,一股辛辣横过整个食道然后进入胃里,像火烧过一样。
“好,我们就喜欢吴特派这样仗义的领导。”严万成率先叫好,其他人跟着也叫,接着就见筷子飞了起来,各种夹菜的声音。
妇女主任张留芬离的远一些,她夹了一条鸡腿隔着桌子夹到吴良的盘子里,“吴特派,先吃个鸡腿压压酒。”
张留芬看了一眼孙茂山,摆着红扑扑的小脸道:“老村长,你家儿媳妇腊梅怎么没来?”
陈茂山看了一眼她,拿起筷子夹了鸡肉里炖的蘑菇,“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出来喝什么酒?”
张留芬马上不愿意了,“别的老村长,腊梅可是咱来河新管委会的文化站长,原来也是我们妇女工作委的人,这咋提了职当了站长,就不能出来喝酒了?”
孙茂山想说啥,又无法反驳,只得道:“那是啥话,一个文化站长算是啥官。”
“少来,你不去找,我亲自去,这吴特派可是咱来河管委会的综合办的负责人,那就是综合办的主任,上面的大领导都不下来,这里吴特派可是最大的官,新领导来了,你家的文化站长咋滴也得来见见。”说着张留芬站起来往外走。
严万成看了桌上一眼,就嘿嘿的笑,那是明显看笑话的意思。
孙茂山马上不愿意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搁,“我说你这个女人就是事多,什么我家的文化站长,那文化站是我老孙家开的?”
张留芬冷笑一声,“我看也差不多。”
“你?”孙茂山气的鼓鼓的。
吴良只是闷头啃着鸡腿,当这些事跟他毛关系也没有,这酒桌上暴露出来的问题越多越好,他更能看个清楚,看个热闹。
没多长时间,在严万成提议喝了第二口酒的时候,张留芬拉着一个女子走进来了。
当女人一进屋里,吴良的眼睛就亮了一下。好漂亮好风情的女人,这种长相放在县里也拿得出手,而且她穿的衣服也很讲究,看着更像是县里的女人,不像是这来河或是周边农村的。
女人子衬衫,是特时尚的那种,下身穿着修身的铅笔裤,两条长腿笔直溜直,从侧面看去,那屁股又圆又翘,在这种地方也是个尤物了。
“腊梅,你就坐严叔边上,没事给新来的吴特派夹个菜倒个酒,这一桌子老爷们也没个起来张罗的,我离的远够不着。”张留芬得意地看了一眼孙茂山,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叫英子的老板娘很快进来,在严万成身边加了个椅子,腊梅到是不怯场,先看了一眼孙茂山,“爹,你也在嘞。”
她再看向吴良,嘴里甜甜地道:“这就是市里来的吴特派吧,我这来晚了,一会儿补敬一杯酒。”
孙茂山气鼓着不说话,只是狠命的抽烟,然后瞪了张留芬一眼。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