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沐瑶满眼都是鲜红的血色。
一柄短小精致的匕首插入他的胸膛,他却似感觉不到疼一般,嘴角噙着一抹笑,抬起头来看着她。
喑哑低沉:“对不起,阿瑶,我想忍的,可我,忍不住。”
忍不住靠近你,忍不住在这个时候依然不想离开你。
梵沐瑶微睁着眼。
忍不住什么?……亲她么。
说完他便软倒了下去,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云瑾?!”
梵沐瑶顾不得惊愕,踉跄了一步接住他。
手指在他胸口点了几处,一把扯开他的衣服。
自玄冥戒中取出止血散,尽数倒在他伤口之上,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稍微处理好后,梵沐瑶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
歪倒向另一边的脑袋拉回到自己肩上,扶起他便向着门口走去。
因此她也没看到,本应陷入昏睡的人,嘴角扬起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弧度。
她扶着帝鸿云瑾走出去时,红枢立马就惊骇的僵住了。
“……王妃,随我来!”
此刻她也顾不得帝鸿云瑾不喜人触碰,连忙抢上前去帮着梵沐瑶分担他的重量,带着她去向山中的一个山洞。
帝鸿云瑾却没有偷偷推开红枢,只因这时,他是真的昏睡过去了。
这处承包了整个山头的庄园里本就人烟稀少,这一路上更是没见过一个人。
梵沐瑶满心疑惑,今日的帝鸿云瑾实在是太过陌生,他为何要如此,以匕首自残?
她看过了,帝鸿云瑾的那一刀刺的十分巧妙,堪堪避开了心脏的要害。
但那一处精妙的部位受伤,决计是浑身最为疼痛的一个部位。
可方才,他还笑着对自己说话,梵沐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而且,那一刀巧妙的过了分,因为那里显然不是第一次受伤。
有一点轻微的痕迹遗留在旁边分毫。
也就是说,他不只一次做过这样的事。
看那浅色的痕迹,距今大概不到一年。
红枢是见过梵沐瑶在黑市里给梵墨诊脉的,知她懂得医术。
况且以往,每到此时,主子都不允别人靠近更别提医治了。
也只有此次,主子在王妃面前露出了这样脆弱的一面。
是矣,将主子交给王妃就够了。
二人将帝鸿云瑾放在山洞里的石台上,红枢便退出去背对着守在洞口,眼圈通红一片。
梵沐瑶撕开他的衣服。
顿时,帝鸿云瑾肌理分明,精悍健硕的蜜色胸膛浮现在眼前。
只是,却有一处血红破坏了这样的美景。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洒在伤口上的止血散已经被鲜血染透,冲走了。
她只得又倒上一瓶止血散,将伤口附近的鲜血擦拭掉,取出石针,在他胸膛几处施针。
注视着他平静闭目的脸,试探性的注入冥力。
一刻钟后,右手搭上他的手腕,把了他的脉象,又探手覆上他的额头。
梵沐瑶眼中的疑惑更深,蹙着的眉心亦是拧的更紧。
帝鸿云瑾的身体里,血液里,丹髓里,还有……灵髓里,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暗自涌动,叫嚣着要冲破他的身体,喷发而出。
这力量……
极邪之域!
梵沐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搭在他腹部的指尖蜷曲了一下。
太古时期,神域有三大极地,极魔,极冥,和极邪。
极冥之域便是她诞生的地方,也是她的地盘。
而从她生时起,就不曾听说过极邪之地有神存在,那里乃是一片空旷无涯之地。
但三大极地是有巧妙的关联的,有些事情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十分了解。
因为同属邪魔一派,是那些外界之神心有憎恶却又不敢得罪的存在,对之更是不甚了解。
可她九幽却是知晓的。
只是,这种极邪之域,只有一部分却近乎正统的力量,怎么会在帝鸿云瑾的身上出现?
就在此时,男子的长睫颤动几下,身侧的手指亦是微动几下。
梵沐瑶收回了思绪,看向帝鸿云瑾的脸。
他平展的眉心竟蹙了起来,脸色也愈加苍白,透着一股孱弱。
青筋暴起的手,五指弯起,狠狠扣向身下的石床,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痛苦。
看他反应,就知道这痛感比方才那一刀穿肉还要强烈。
梵沐瑶忙抓向帝鸿云瑾的手腕,要控制住他伤害自己的手。
梵沐瑶凝眉想了想,咬破自己的指尖,送到帝鸿云瑾紧抿的唇边,和着自身的冥气输送进去。
随着血滴流入,帝鸿云瑾蹙紧的眉心稍微舒展,身侧的五指也捏了起来,收回成拳。
方才帝鸿云瑾对她说他忍不了,她想,她或许是明白了。
如此强大的力量脱离了神体,蕴含在一个人的体内,无论这人有多强大,终究是受不了这股力量的。
因此,便会受到蚀骨诛心的滔天疼痛,非常人可忍。
他方才离去应是察觉到了自身的异象,本想自己忍过。
看这个尽是疮痍,却屹立不倒的山洞便知道了。
他以往受到力量侵蚀时,应该就是在此处熬过去的。
可他离开了又为何要回来,回到温泉池,去吻她
他说忍不了,莫非是……
他喜欢她。
尤其是在那种体内有力量翻涌,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便更是忍不住去找她。
那时,他应该已经很痛了吧。
他该是个很能忍痛的人,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