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哪家小王八羔子……”
吴大正骂着，一低头，便瞧见地上放着一个纸包。
他狐疑捡起，摸摸里面塞着不知何物的东西，拆开纸包一角看了看，眼睛忽地睁大，又凑近纸包嗅了下，脸上惊喜还未散去，便赶紧朝朝周围看一眼，匆匆关上屋门。
“阿巧！你有救了！”
吴大小跑至榻前，献宝似的拿药包给妻子看：“定是今日有好心人可怜咱们，送药给咱们啦！”
阿巧艰难抬起手，也去看那药包，一笺纸片掉落出来。
“你看，就是这样！”吴大拾起纸片，说话声音已激动得发颤，“这上面是写的煎药方子！”
阿巧看着那纸上的娟秀字迹，心头一热，眼泪扑朔着掉下。吴大只当她是喜极而泣，随意安慰了句，便赶忙去煎药。
屋外柴垛后面。
看着吴大将药包拿进了屋，又听见屋里响起动静，阿方咧嘴笑笑，掸了掸身上的灰，事了拂尘去。
……
等阿方回来告知事已办妥，顾锦宁便不再逗留，带着丫鬟们回府。
刚下马车，便见顾子轩行色匆匆，似是要出门。
顾锦宁微微颔首，也没想问他出府做什么。倒是顾子轩看见她，皱着眉停下脚步。
“堂妹，你怎的又出府了？”
顾锦宁愣了愣，什么叫“又”？
不过近日她出府确实次数多了些，便不想多作解释，只淡淡应了句：“我出府前皆知会过父亲。”
顾子轩最是看不惯顾国公宠惯子女的做派，于是板起脸孔，如同寻常兄长劝解姊妹一般，说道：“大伯父整日忙于公务，在琐事上难免有疏漏，你身为女子，就该少抛头露面。今日这般不戴帷帽，至晚方归，属实不合礼。”
大约是有些人自诩多读了些书，便容易瞧不上旁人，且好为人师。
顾锦宁也不是头一回听顾子轩说这些大道理，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所以只心里发笑，虚颔了下首，等他说完走人便是。
话不投机半句多，本就不是同类人，又有什么好争论的？
倒是春桃心头火蹭蹭往上冒。她家小姐在医馆被百姓欺负，回到府了又被亲戚欺负，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些百姓她不好骂，可这讨人嫌的亲戚她可不想惯着！
“堂少爷，您多虑了。我们家小姐守礼着呢，出府那也是积德行善去了，不是去赏花看景儿的。”
春桃屈膝福礼，面上恭恭敬敬的，说出的话却丝毫不饶人：“再有，我家老爷哪怕再不善理琐事，教出的小姐也断不会给人做小妾。”
顾子轩顿时脸上羞红一片，犹如被打了一巴掌般，火烧火燎的。
春桃可不想给他机会反驳，立即转头对顾锦宁说道：“小姐，咱们该回去用晚膳了。”
顾锦宁好笑地斜她一眼，便就着她的台阶下了，冲顾子轩福了福，带着丫鬟们走开，留顾子轩尴尬立着。
待走远了些，春桃回头看看，见顾子轩已没人影，便嘀咕道：“咱们不问他去何处，他倒来问罪咱们，可不就是讨骂。”
夏菱也疑惑道：“这都该用膳了，堂少爷出府要做什么去？”
顾锦宁心头跳了跳，丫鬟的话倒提醒了她。
“且再忍他几日罢……”顾锦宁垂着眸，语气平静，“应当快了。”
这些苏家扩展版图时的风风雨雨，别人不晓得，苏慕白却一清二楚。
所以他很能明白马三的为难。从见到这脸生的小伙子第一眼起，他便知道这是个挡枪的。
说要看账本，不过是阵前煽风点火，再次确认罢了。
“我不与你为难。既然账簿拿不出，我看看闲书也可。”苏慕白面容和煦，浅笑说道。
马三听了这话，几乎想立即磕头叫一声爷。
他本就左右为难，若是苏家来的人一直揪着这处不放，他今日可没好气受。
见苏慕白如此通情达理，马三原本的恭敬又真了几分，忙不迭应道：“大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寻！”
语音还没落，马三便急匆匆地转身走了，只恨不得把赣州分堂的所有书都给苏慕白找来。
多看几本书，也能少找点他的事儿不是？
小正瞪了眼马三的背影，嘀咕道：“这人滑不溜秋，腻歪得紧。”
苏慕白笑了笑，说道：“读书是有用，但远没这人世间精彩。”
……
不多时，马三吭哧吭哧地又回来，身后还跟着俩小厮，各人怀里都捧着一厚沓书册。
“大公子，您看罢！这可都是咱们分堂里能寻到的书了！”
马三献宝似的将书放在桌案上，讨好地看着苏慕白。
“多谢你。”
苏慕白走到桌前，翻看了几本，便笑道：“你确实有心。这些书很多都是赣州才有的闲文野籍，在汴州很难见到。”
“哪里哪里，大公子您中意便好。”马三急忙摆摆手，很是谦虚的模样。
小正暗自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大公子每到一处分堂，都会寻些当地散人所著，你要是真上心，这书早该拿出来了。”
这话确实冷嘲热讽马三狗腿模样，但马三也不恼，嘿嘿一笑便过。
他能被选中来担这倒霉差事，不就是因为他既能狗腿捧哏，又能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苏慕白嘴角饶有兴致地挑了挑，心里也觉着这马三有点意思。
在外经商赚钱，性子太烈太刚都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