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里,顾锦宁正与夏菱商量小厨房的吃食,听见春桃怒气冲冲地进来,两人皆回头。
见春桃身后还跟着哭花了脸的阿盈,夏菱诧异道:“阿盈,你怎的回来了?”
顾锦宁亦蹙眉问道:“你这胳膊怎么回事?”
“小姐……”阿盈扁着嘴,就想跪下。
春桃却提着她胳膊,斥道:“小姐没让你跪,站着答话!”
阿盈泪落得更凶,只得站着将事情又讲述一遍。
顾锦宁听罢,眸色沉了沉,道:“你受委屈了,好生养伤,今后不必再去南苑。”
阿盈愣住,遂赶忙福身道:“谢小姐不怪罪奴婢!”
直到春桃又将她拉出了屋,阿盈才彻底缓过神,感慨道:“瞧着小姐平日在外不爱说笑,没想到竟这样好说话。”
“并非小姐好说话,而是你本就无错。”春桃正色纠正,“若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小姐可没这般和颜悦色。”
阿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在南苑受了多日委屈,眼下哪怕春桃板起脸来,她也觉着怪亲切的。
安顿好阿盈,春桃刚从下人厢房出来,便瞧见常管家迈进院内。
“常管家,南苑那边又有何事?”春桃压着怒火问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春桃姑娘。”常管家浅笑,顿了顿,才又继续道,“三夫人说,眼下临近开春,三爷一家未带春衣,想请量体裁缝来府上做衣裳。”
“是要咱们府出银子?”春桃瞪目,渐压不住火气,“祁夫人这马上要临盆了,府里上下都忙着待产,开春可还有月余呢,怎的就不能等等?”
常管家也叹了口气,道:“三夫人也说,想穿新衣裳迎接小公子。而且最紧要的……她还提起,堂少爷下月便要参加春闱,若是穿着旧衣裳应试,咱们国公府……脸面可不好看呐。”
春桃听罢,怒气已直冲头顶,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住没骂出来:“我知晓了,这就去问问小姐。”
常管家到底是老人,饶是心中对那家人也有微词,面上却平静地道:“若得了小姐准信儿,劳烦春桃姑娘告诉老奴一声。”
春桃点点头,转身进了主屋。
顾锦宁在屋里已听见常管家来了,便直接道:“说罢,三夫人这回想要什么。”
听完春桃转述,顾锦宁不由嗤笑:“原来跟这儿等着呢。”
早前顾锦宁便料到,三爷一家穿着旧衣裳来,国公府若不出点血,怕是送不走这家人。果然,刚出年关,三夫人便起了心思。
而且,这讨衣裳的理由……也是有趣得紧。
“你让常管家从府库取布料,拿给三夫人选,再去请量体裁缝来。记得事先讲明,每人只可做两套。多做的,需要他们自个儿付银子。”
“两套?”春桃也知此事难拒,却仍觉国公府当了回冤大头,“小姐,即便您允了他们做新衣,可以那家人的性子,指不定还要反过来埋怨您,只让他们做两套。”
“若他们不愿,那就一套也不要做。”顾锦宁冷声道,手指不自觉地点着桌面。
这是顾锦宁沉思时的小动作,春桃瞧见,也就未再多言,去给常管家传话。
哪知仿佛开了口便刹不住,顾锦宁午休过后,又见春桃火冒三丈地进来,这回竟是气得眼圈都红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春桃愤然欲泣,跺着脚道,“堂小姐竟也去寻了常管家,说她要自个儿买丫鬟,可银子却要国公府出!真当我们是开善堂的不成,管吃管住还要管她请丫鬟!”
“莫气,”顾锦宁勾起唇角,拍了拍春桃,“去给我拿披风罢。”
春桃愣住,遂欣喜道:“是!”
顾锦宁穿好披风,便带着春桃前往南苑。
一进院子,见扶苏立在廊下,春桃不禁疑惑:“怎的你不在屋里服侍?”
扶苏揉揉已被冻红的鼻头,轻声道:“三夫人让我在屋外候着,她要与堂小姐说些私话。”
说罢,扶苏便赶紧进屋通传。
待顾锦宁进屋时,正巧瞧见顾三夫人关上衣柜。柜门露出一角布料,想来是她从府库选出的。
“锦宁,你怎的今儿有空来三婶这了?”三夫人讪笑着问,又假意咳嗽一声,“三婶和灵儿的风寒还未好,恐怕会过了病气给你。”
“无妨,我来问几句话便走。”顾锦宁在木椅中坐下,转而看向一旁不出声的顾以灵,“听说堂妹想买丫鬟?”
顾以灵接收到三夫人投来的眼神,原本想说的话,只好换了番措辞:“对,堂姐给的丫鬟……我用着不称心。”
“这买来的丫鬟,堂妹可是要带回幽州?”
顾以灵不解地看了眼顾锦宁,道:“我自然要带在身边啊。”
她回不回幽州还未可知,但自己的丫鬟带在身边,总是没错吧?
顾锦宁却轻笑一声,道:“那想必买丫鬟的银子,是堂妹自个儿付了。”
“为何是我付?”顾以灵讶然,音调不自觉拔高了些,“我们来此做客,哪儿有自己买丫鬟的道理?”
“若国公府出银子,这丫鬟可不能带回祖地,契也得放在国公府中馈,此为国公府历来的规矩。所以,堂妹若想让国公府出钱,丫鬟只能是国公府的。”
顾锦宁语气平静,眸光却似利刃般割在顾以灵的脸上。
三夫人闻言,暗瞪了自己女儿一眼。她早上寻常管家的一会儿工夫,顾以灵便私自做主,将阿盈赶了回去。
趁着她午歇,顾以灵又自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