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街上,从缈鸿楼出来后,程姝瑶又拉着顾锦宁去瞧灯市。
大邺每年上元时,会在主街旁专设一条灯市,街道中张灯结彩,不仅有小贩摆摊猜灯谜,还有高大的灯轮、灯楼和灯树,入夜后燃起,灯火满市井,热闹非凡。
没了堂兄妹的跟随,却多了个玄王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顾锦宁只觉不自在。
更遑论,两个小姑娘再加一个身材高大的冷面男子,既不是下人,又不并排而行,这组合看在行人眼中,怎么都觉得诡异。
与顾锦宁的别扭不同,程姝瑶却心情甚好,小声和顾锦宁说起悄悄话。
“锦宁,我跟你讲,在我梦里的家乡,像玄王这样的男朋友,叫做忠犬。”
即使程姝瑶声音很小,却逃不过简皓玄的耳力。
听见自己被说是犬,简皓玄不由皱起眉头,只等这程家姑娘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忠……犬?”顾锦宁瞪大眼睛,又诧异又好笑,“可是骂人的词?”
程姝瑶也瞪起眼睛,道:“啧,怎么能是骂人的?这忠犬的意思是,忠诚,无限包容但不滥情,而且时刻维护你,非常可靠。”
闻言,顾锦宁扑哧笑出声,忍不住打趣:“没想到那厮在你眼里,居然评价如此高。”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饱读话本子不说,而且在梦里,我的恋爱经验可是丰富得很……”
接下来的话,属实厚颜自恋,简皓玄也懒得再听。不过,能有人在顾锦宁面前替他说好话,这点倒是让他极满意。
对身后之人的小心思,程姝瑶丝毫未察,仍絮絮念叨着,边逛灯市边东拉西扯。顾锦宁也当故事听着,脑子里却在想旁的事。
虽然程姝瑶整日没个正形儿,但顾锦宁从不怀疑,她这个好友,心里跟明镜似的,许多事都看得通透。
不论顾国公还是程姝瑶,对玄王的评价都非常高,而这两人,又是顾锦宁最在乎的。
所以顾锦宁时常疑惑,究竟是玄王太善于掩藏心机,还是前世他始终在被世人误解。
且玄王言辞灼灼,说自己有苦衷,如此一来,顾锦宁原本的想法,更加动摇。
“喂!锦宁!你又开小差了?”
见自己说的笑话顾锦宁毫无反应,程姝瑶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你不会还在纠结之前的事吧?我跟你讲啊,甭管用什么方法,总之能虐渣打脸就足够。反正你早已经和玄王纠缠不清,就算你想嫁给别人,他肯定也不会同意。还不如傍着这棵大树,以后也能在汴州横着走了,做玄王妃不亏啊……”
眼瞧着程姝瑶越说越离谱,顾锦宁忙捂住她的嘴,嗔怪道:“姝瑶!你若是再这样胡说,我可真要恼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哈哈哈哈哈,你还害羞呢!”程姝瑶笑闹着躲。
顾锦宁拿她没办法,余光看见玄王也含笑望着自己,定是听见了调侃,顾锦宁愈发想有个地洞钻进去。
“王爷为何还跟着我们?”顾锦宁忍着脸上的灼热,瞪着玄王,“我们是要逛灯市,而且姑娘家总有私房话要讲,不便让您跟着。”
简皓玄眸中笑意更深,道:“本王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凑巧也要来此办事。”
顾锦宁闻言,只觉玄王又在找借口。实在是这人谎话连篇,向来如此厚颜无耻。
然而不等她再驳斥,仿佛印证玄王说的是实话般,突然走来一位武官,对玄王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简皓玄轻轻颔首,遂肃容问道:“牟提督,今日灯会百姓众多,你务必做好巡防,保证安全。”
“是,下官明白。”牟平恭敬应道,“这附近下官已安排了五支巡防小队,负责入夜后维持秩序。”
此时顾锦宁也是明白了,这位是巡防提督,而玄王来此也是正常督促公务。
看着玄王眼中透出一股揶揄,顾锦宁觉着自个儿又被他嘲笑,遂剜了玄王一眼,拉着程姝瑶走开。
简皓玄见状,便对巡防提督说道:“本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牟提督却拱手恭敬道:“王爷,下官见您未带侍卫,可今日不同往常,是否需要下官派人手保护王爷?”
“不必,你做好巡防便是。”简皓玄淡然拒绝牟提督的好意,朝着顾锦宁的背影迈去。
牟提督呆愣看着迅速离去的玄王,心里感慨万分,看来王爷真当是大忙人。
不过牟提督不知道的是,他操心玄王的安全,玄王却上赶着要去给姑娘当护卫。
对简皓玄而言,他自己的安危是其次,顾锦宁才是他的逆鳞,哪怕有影卫暗中保护,他也仍不放心。
顾锦宁和程姝瑶走出没多远,遇到一个猜灯谜的摊子。
眼下天色渐暗,许多摊贩燃起灯笼,斑斓耀眼,且造型多样,只要顾客能答出灯谜,就可以得到一只灯笼。
程姝瑶一眼便看上只元宝形状的灯笼,扯着顾锦宁的袖子撒娇道:“我想要那个!好锦宁,你去帮我猜灯谜好不好嘛!”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顾锦宁失笑道:“你怕是财迷心窍了,连灯笼也喜欢元宝形状的。”
虽是这般调侃,顾锦宁还是上前去看那灯笼的谜题。然而她身高不够,踮着脚也看不真切。
正想唤摊贩来取,头顶却伸出一条长臂,轻松将那灯笼取下。
“多谢。”
顾锦宁道谢着转身,待看清是玄王,不由恼道:“王爷不是做正事去了?怎的还跟着我们?”
“正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