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哥你怎么想?”连琴紧张地问道。
“七弟,你门下那个司岚风怎么样?”连玉不答反问。
连捷摸摸鼻子,眉间现出忧色,“他本能问鼎,可既生瑜,何生亮,偏偏出了个李兆廷。我曾暗中抽起李兆廷的试卷看过,文采学识,俱是惊人,今晚一见,更确定是个人物。司岚风锋芒太露,刚难胜柔,只怕无法制衡他。”
“哎呀,七哥,敢情你今晚不怎么出声,就是观察人家李兆廷呀。你是不是有那方面的兴趣?”连琴大笑。
“去!我本就是温润如玉型的好不好?自然话不多。”连捷送他一个秋波盒。
连琴几乎没被他的冷笑话和表情呛死,好半晌,方才止住笑意,道:“不笑了,正事要紧。六哥,你查了李兆廷底蕴没有?他和权非同之间必不仅仅是老师与门生的关系那么简单。”
连玉闻言,瞟了一眼屋顶横梁洄。
一人随之倏然跃下。
“玄武,你别那么吓人行不行?每次出现都神出鬼没的!”连琴呀了一声,弹跳起来。
单膝跪在地上的蒙面黑衣人抬起锐利双眸,答道:“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万一哪天皇上又被刺杀,属下便是皇上的最后一道防线。神出鬼没是必须的。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连琴嘀咕:“皇兄和他的妃子办那个事的时候你也贴身?”
玄武想了一下,道:“皇上可以假装我不在,再说,皇上从……”
被连玉杀气凛凛地一瞥,玄武立刻换上无比严肃的声音,“主子,据朱雀命人带回来的消息,李兆廷和权非同实为师兄弟,都曾拜在听雨居士门下学习。”
“听雨可是一代大儒。”连捷微微皱眉,手指弯曲,在桌上轻敲起来,“父皇在世时,曾多次派人去请,都没能请动老爷子。若老先生愿意,如今已是我大周一名重臣了。六哥,你看明天……”
“连捷,明天司岚风若输了,朕整死你和他。好了,摆架鸣凤宫,再不过去,母后怕是要和朕断绝母子关系了。”
连捷一张泰山崩于前亦不变色的俊脸,终于一下子垮了。太后娘娘,拜托,你先整死你儿子吧。
*
此刻,孝安太后确实气得不轻。
三人到鸣凤宫见过礼,只见正中软榻上孝安太后冷冷笑着,不发一言。
这位年已半百的女子,当初是位铁腕皇后。她当时身无子嗣,将被先皇随兴宠幸过的一名早殇宫女所生的孩子过继到膝下,手把手地授其帝王之学,亲手将那孩子扶上帝位。
这孩子便是如今的连玉。
二人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
孝安平日轻易不动怒,如今眉宇见厉,灯下,红甲凤目,令人生怵。
连琴心中害怕,还是想替连玉说几句话,被连捷狠狠一拉,低喝一句“莫火上加油”,方才悻悻住口。
连玉负手站于碧阶上,亦没有说话,薄唇微抿,有几分聆听训示却不会妥协之意。
气氛僵持着,直至孝安座下女子微微蹙眉禀道:“太后娘娘,皇上,无烟身子略见不适,想先行告退。”
孝安冷哼一声,“你这妮子心里想些什么以为哀家不知?你是想哀家放皇帝陪你一起走。”
方才说话的正是连玉的宠妃魏无烟。
闻言,她眼梢一掠连玉,低头回道:“无烟不敢。”
孝安冷哼一声,方凝眉看向连玉,“别家姑娘你不喜,上元节却偏偏多看她一眼。她即将完婚,你不惜用‘投毒’一事留下她。哀家看你执意,心里再反对,终将她收为义女,让她留在宫里。外间认为你有意一挫权非同锐气。皇上,你当真是如此?给权非同一个警告不错,但你对那女子有意只怕也不假吧?哀家劝你一句,这几年,你不可碰她,直到你将权非同扳倒了。否则,她必成祸水。无烟的委屈,你亦该看在眼里。”
“母后教诲,儿子记在心里。”
“记在心里?那为何今日我特意将顾双城放出宫,让她回家走动走动,和权非同见上一面,你却将她带了回来?”孝安猛地站起身来,一掌拍在案几上,那哐当一声,真真将旁边奉茶的红姑也慑了一慑。
这位当日到客栈找素珍传达口讯的女官,已跟随孝安多年。
魏无烟胆色不小,此时亦然惊惧。
却听得连玉轻声笑道:“母后,这些年来儿子自己执意要定的东西有多少?”他声音淡远宁致。
孝安盯着眼前这个高大俊美的儿子,这些年来的事,一桩桩在眼前闪过。
连玉生母小玉身份低贱,是连捷母亲霭妃宫中做杂役的小婢,先皇不过一时贪新玩玩,最爱的终是霭妃。霭妃知道后大怒,要将小玉杖毙,先皇也不管,是她有意救了小玉一命,以来刺激霭妃。
也是合该有事,一夜露水,小玉竟怀了龙嗣。
霭妃不好
驳了她的面子,只好变着法子折磨那对母子,倒也玩出个乐趣来。
后来,不知为何,小玉竟于一晚七窍流血,离奇暴毙。
连玉从小干着宫中各种粗重杂活长大,浣衣局洗衣、女红房整理畜牲皮毛,受尽欺凌。欺他之人包括今日站立在此的连捷和连琴。
她有着最显赫的家世,兄长是护国大将军慕容景侯。她是当朝皇后,可她却非先帝爱人。她每天的时间很多,最喜在宫中闲逛,看这世间最美的囚笼。
初见那天,星光满天,七八岁光景的孩子,蹲在墙角下,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