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衣衫猛跌到浴盆中,水花四溅,打到脸身,素珍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随即起身,便往门外冲去。
浣衣局的人并不知道她和连玉的尘缘羁绊,眼见她疯了般往外奔,吉儿眼疾手快,立刻招过两名宫女,挡到她前面,沉声便喝:“你这是要做什么?农”
素珍双眼通红,“我要见祈姑姑。”
吉儿闻言冷笑,“祈姑姑外出办事去了,今儿这里由我看着,你发什么疯,还不快滚回去干活!”
“把她逮回去。”她指挥两名宫人,又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以为自己还是皇上的女人么,这蹬鼻子上眼的,呸!”
素珍自不可能跟她解释自己和连玉种种,既知祈执事短时未回,也知这吉儿不会轻易让她出去,她双肘往来捉她的两名宫女身上一戳,对方顿时呼痛松手,她趁机往门外跑去遏。
吉儿大怒,手一招,院内宫人顿时一拥而上,把门口堵住。素珍失却往日所有冷静,不管不顾还是往外冲,她有功夫在身,寻常女子不是她手脚,但此时人多,很快,她头脸便被人抓伤,身上更吃了拳掌,眼见有人拳头往她肚腹捶来,她猝然一惊,猛地冷静下来。
小莲子!
“别打了。”她大声道:“我错了,现下立刻回去干活。”
眼见她抱住肚腹,全然没了往日一丝沉稳安静,吉儿不屑地勾了勾唇,“看,这就是一个娘娘的门面。”
众人哄笑。素珍慢慢走回原处,低头洗衣。
连玉的尸首,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问李兆廷讨回,是以,她一直不问,也不敢多想。只是,她曾做过最坏的打算是,他们把他扔埋进乱葬岗中,她还想,有朝一日出去,她就去问无情位置,然后,把骸骨拣拾起来烧了,带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想不到,他们还要这样对待他和霍长安。
她知道,他们的用意,他们是想激连捷等人现身。
当日,她曾交给连捷三个锦囊,里面有脱身之计,也有告诫,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许再回来。她早料到,他们会设法诱他们出现。只是不曾想到的是,这用的竟是连玉的尸首。
入夜的时候,祈执事回来,她去求见。
“烦请替我备些衣纸。另替我带个信到六扇门。”她说。
如今,这女官被逼成为权非同的人,只要要求不过份,对方不至于不允。祈执事似乎有些诧异她今日这么早就把活事都做完,毕竟,替她减活也不是这几日的事,得在后面慢慢来,否则这是太后皇后嘱咐过要“关照”的人,让她们知道,她可吃不完兜着走。
目光从对方红肿流脓的手指划过,她冷冷点了点头。
*
香烟渺渺,仍是前两天废弃的宫院中,素珍半蹲着身子,慢慢把燃着了的纸宝放进盆中。
最后,她什么都没做。
她出不去。
哪怕,她出得了去,她又能做得了什么,问李兆廷把连玉尸首要回来?
那个人肯给?!
魏成辉,李兆廷!
她手抠在盆上,并未蓄甲的指头抠得皮破血流。
另只手慢慢把项上玉石和玉佩拿出,紧紧握住,她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夜空。
“连玉,若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你永远爱着你心中那个少女,你我从未认识。”
……
门外,阿萝一言不发地看着,眼中如要滴出血来。她问了祈执事,知这人来了这里。今晚过来,本是要告诉她,连玉的尸首,被起出带去游街示众了。
不能只是她一个人难受!
但她似乎不必她提醒,也知道了。虽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但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心里高兴的很。
但那玉石还有那句话,却生生刺进她心里!
连玉!
他为了这个人连命也不要!哈哈!爱逾性命,这就是爱逾性命!他却从未这样待过她。他甚至碰过这个人,这个连李兆廷也看不上的女人。
心,仿佛被一柄巨大的刀匕狠狠捅进去,拔出又深进!她大步进去,朝她脸上便是一掌!
“把她给
本宫捉住!”
她沉声命道,眸中迸出厉光。
眼见尾随的侍卫随即进来把这人紧紧按住,她扯下她脖中绳子,把它们用力掷到地上,如此反复几次,那玉佩先碎掉,接着是那玉石。
素珍死死看着,只是,这次却没有挣扎,只是一动不动看着。
为了小莲子,她不能。
脸上痛楚再次传来,她没有躲。
任顾惜萝一掌一掌打下来。
只要不伤到肚腹,她都可以忍。尽量不挑起对方的怒气,让她下更重的手。她心中有些什么彻底坍塌,有些什么迅速涌起!
眼见素珍本已鼻青口肿的脸,被不断溢出鲜血涂满,梅儿心中虽恨极素珍,却心惊地出声,“主子,不能再打了!太后虽说不许妙音来探,但若教那小蹄子知道,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那便麻烦!这冯素珍要死,也绝不能死在咱们手中呀。”
阿萝哭着,只觉满心怒火,满腔委屈,无处可泄,唯有那清脆入肉的声音方才若她稍稍舒缓一些,听梅儿一说,但见素珍满脸鲜血歪着脸静静看着她,她心中一惊,终住了手。
门外,看着阿萝欲走,无泪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悄然带着心腹丫头樱哥先行离开。走到一处,她方才轻轻的勾了勾唇。
她来的颇是时候。祈女官告知冯素珍和皇后娘娘都往这边来了。
甫一来到,便看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