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树下吃东西的时候,戚继光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突然之间就好了很多。
他看着眼前的花生地,兴致勃勃的问道:“你们知道这雄崖所现在是谁在负责?”
杨佥事虽说官阶和戚继光一般高,可这几天自觉不自觉的,总会把自己放在比对方低一头的位置。
此刻,听到戚继光问话,忙不迭的过来,哈着腰,满脸堆笑的说道:“雄崖所现在的千户就叫秋水,是我们山东都司指挥同知秋同根的大公子。”
戚继光哈哈一笑,说道:“是他呀,我知道他。我那会儿还在登州城做佥事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爹拿着棍子,满城追着打。想不到这才过去几年,连那个小家伙现在都出来做事了。”
杨佥事也在一旁赔笑,笑嘻嘻的说道:“咱们这位秋少爷这几年,在山东都司名气可是越来越大了。”接下来,就把秋水,在接待兵部武选司行人杨巍的晚宴上,假扮舞姬的事情跟戚继光讲了一遍。
戚继光听罢,也没说什么,还是笑容满面的说道:“他以前在登州卫的时候,就经常跟我们卫所的士兵舞刀弄枪,也不知最近这武艺练得怎么样了?”
“应该是不错!估计您还不知道吧,就大概几个月之前吧,就是这个秋少爷,把登州卫指挥使刘修的两个弟弟都杀死了。”
戚继光显然大吃了一惊,关切的问道:“我还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佥事小心翼翼的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秋少爷当时也受了伤,命悬一线,昏迷了有半个多月。家里都在开始准备后事了,后来碰巧京城的王太医,来到了咱们登州城,硬是把他给救活了,您就说,这王太医神不神吧?。”
说完这个,杨佥事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看,煞有其事的说道:“听说这秋少爷被救活之后,王太医就整天待在秋家,还总开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方。这次秋少爷来雄崖所上任,还带了满满的一车药呢……”
戚继光听着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味,迟疑了片刻,皱着眉,问道:“你是说秋水身患什么奇怪的病吗?”
杨佥事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我可没说他哪里有问题!戚大人,您就别给我挖坑了,我脑子可没进水!(该笑话详见宋朝《太平广记》)”
戚继光正颜说道:“那好,我再问你个问题:他这次雄崖所的上报的战功是怎么回事,有物证吗?”
杨佥事看戚继光一本正经的,自己也不好嘻嘻哈哈,也规规矩矩的说道:“那我就说不准了!不过,他们上交的物品中,有一份咱们山东的城防布置图,您是没见到他们画的,说句不客气的话,比咱们自己画的还要细致。不过就是和其他卫所报战功的时候一样,没有送上了什么活口,后来指挥使就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到五军都督府去了!”
戚继光眉毛一抬,质问道:“那山东都司有准备给什么奖励吗?”
杨佥事应声答道:“山东都司的奖励啊?这一块也不归我管,我也不是很清楚!”
戚继光心说:那些街头巷尾乱七八糟的传言,也不归你管,你倒是好像清楚得很呢!
…………
看到戚继光就那样默不作声的站着,杨佥事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位戚大人提个醒。免得到时候,自己因为跟着他这趟出行,受到牵连,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杨佥事小心翼翼的走到戚继光的身后,满面堆笑的说道:“戚大人,我们马上就要到雄崖所了。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说一说。”
“您也是知道的,秋少爷,不是,是秋千户!他父亲也算是咱们山东都司的老功勋,总不能,他老人家刚刚退下来,咱们就对秋千户,一点脸面都不留。这要传出去,怕是有人要说我们山东都司不近人情。这样影响不好!”
戚继光眼睛一瞪,冷冷的说道:“照杨佥事的意思,这雄崖所,肯定是比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还要差喽?”
杨佥事看到戚继光这种反应,感慨道:“其实这也怨不得秋千户。这雄崖所,就是个万人嫌。在秋千户上任之前,这千户的位置一直空缺,已有历时半年有余。够资格的,一个都不来。还不是因为这雄崖所穷嘛!即便是再想励精图治,那也得要有银子不是!”
“据每年上报的数字来看,雄崖所历年所积,不过白银三十余两,您想想看,秋千户也确实蛮为难的,估计就算是营房坏了,都没钱修,也不知道秋大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就把自己的儿子派到这里来了!”
说到这里,杨佥事朝不远处的人群中确认了一下眼神,一挥手,叫过来一个随从,趾高气昂的打着官腔问道:“你,跟戚大人说说,当时让你去雄崖所当千户,你怎么就不愿意去呀?”
那随从嬉皮笑脸的回答道:“在各位大人身边,学习的机会也多一些嘛!”
倒是远处有个士兵嚷嚷道:“那鬼地方,又穷,又小,民风还不正,听说附近的村民,动不动就敢整村的人,和他们驻所的士兵干仗,别说他了,我也不愿意去呀,傻子才会去呢!”
旁边的人一下子哄堂大笑,纷纷说道:“可不就是傻子才会去吗?”
杨佥事把脸转向戚继光,双手一摊,嘴一撇,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
…………
戚继光一指面前的花生地,疑惑的问道:“真要如你所言,那你说说看,这花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