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乱走,过河之后没走两步,就看着不远处有座大宅院,院内灯火通明,赶紧左右张望着,轻手轻脚的的摸了过去。
…………
秋水此刻已经趴在了屋顶,从揭开的瓦的缝隙朝里看过去,见到宋哲正和一人对坐饮酒。
房前屋后,四处都有一个个彪形大汉,来回走动。走廊也挂着灯笼,松明火把噼啪作响,把这院子照得透亮。秋水刚才摸过来可费了一番功夫。
“怎么才喝几口就不喝了?”
“心里有事,我今天出来的时候,总觉得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秋水听得出来,这是宋哲的声音。
“到了我这里你还不放心,哥哥我夸句海口,我这南芦村,可比你雄崖所的戒备强多了”。
“还是刚才那句话,这姓秋的,你找人把他给除了,不单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咱们的生意。”这又是宋哲在说话。
秋水听着这话,不由得毛骨悚然。
不就是打了你一顿吗?再说了,也是你先挑衅的我呀!至于这样要死要活的?
“调走不就行了吗?他爹毕竟当过那么大官,要是他儿子莫名其妙死在咱们地界,真查起来,对大家谁都没好处。再说了,他也没碍着咱们什么事呀!你要真想动手,咱们慢慢想办法,别着急嘛!”
“小弟我有个主意:咱们做几封书信,姓秋的家里我给他藏几封,再找个替死鬼身上藏几封,栽他个私通倭寇,任他爹通天的能耐那也保不了他。”
嘿,这小子还真不是个东西,真想置我于死地呢!看来,不把你弄死是不行的了!
秋水当时就下了这个决心。
“费用太高了!光安家费就得不少花。就我刚才听你说的这些,我感觉这姓秋的还算不错!爱钱,跟咱们应该能谈的来。咱们干脆给他点钱就好了嘛。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别动不动就想着杀人!还有个事,我可听说了,你爹也和倭人有生意往来,要不咱们借他老人家的路走一走?”
“我爹那都是货船,装不了几个人,你别朝那方面想。我今晚可不能在你这里多待,我过来就是叮嘱你,看好你手底下那些人,别又像以往那样闹出人命来。我要连夜赶回西关,争取明天再送两个人过来。”
两人接下来又寒暄了几句,就见宋哲急急忙忙的出了门,扬鞭打马而去了。
…………
屋里的人又独自喝了两杯酒,突然嚷了一嗓子:“老八,你进来。”
进来的人约莫三十来岁,此刻穿着长衫,隐隐的还看得出有点小肚子。整体给人的感觉是一团和气,不像个江湖人士,更像是一个生意人。从身形上看,秋水认出他,就是自己今晚跟的那人。
“你说这姓宋的怎么就这么想致他们千户于死地?”
“还不就是他被人打了一顿,觉得很没面子!这姓宋的心眼小。这自古民不和官斗!我看那千户爱钱,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族长您可以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应该谈得拢,实在谈不拢,再想别的办法嘛!”这是于八在说话,话里话外都透着恭敬。
“量小非君子!这姓宋的真不是什么君子,要是哪天咱们不小心开罪了他,估计他也不会对咱们留任何情面,而且这人心不正,喜欢下阴手,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不说他了,一直没时间问你,你店铺的生意最近怎么样?”
“回族长的话,上个月咱们四家店铺纯利约有六百两,较上月多了将近四十两。具体的账目已核对清楚,我都看过了,你要是想看我随时都可以拿过来。”于八微微弯着腰,上半身略往前倾。这姿势,不像是喽啰兵对着黑老大,倒像是掌柜对着东家。
“店铺的事情早就说过了,全权由你做主。你以后这里要少来。今晚这个活,你就不该答应帮这姓宋的。万一叔哪天有个不测,你的几个弟弟还需要你照应着,咱们于家,不能世世代代,都吃这碗脑袋吊在裤腰上的饭,听明白了?”
“知道了,叔。”
那族长说完,抬腿迈步就来到了院子,一招手,把院子里边的那些彪形大汉都集中了起来。
“今天晚上就辛苦各位兄弟了。明天交了货,兄弟们可以放松几日,八爷把你们每家的月例银子都送到了,收条我一会儿都给你们,都看看,咱们这样刀头舔血的,不都是为了能让他们过上舒心的日子吗?”
“还有就是,那些小娘子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咱们和她们的家人都联系过了,咱们收到钱就放她们走,别惊着了她们,最后,我再强调一遍,今天晚上,谁也不许再去动这些小娘子,谁要是不停,别怪我到时候,不顾兄弟情面。”
“现在,你们随我过去。”族长把手一挥,带着那二三十号人出了院子。
见到对方人多势众,火把也多,方圆十米左右都没有什么死角。秋水只敢远远的猫在房顶上,吊在这人群的后面。
眼瞅着这几十号人,来到一个挂着一溜灯笼的院子,秋水看到,这院子里还有大概七八个人。
借着强烈的火光,秋水看到,五行八列四十个,像宠物市场卖猫卖狗的那种铁笼子,整整齐齐的码在院子中央。
每个笼子里关着至少一个女孩,有的还有两个,个个神情倦怠无精打采,蜷缩在里面。
秋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人!我怎么救得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