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决定引黄河水复归古道,同时疏浚会通河,这两项工程预计两百多天可以完工,完工后黄河水势会比现在稍减,同时由于河泥淤积约有三分之一的河段已无法行船的会通河也可重新启用,全段通航。本着先急后缓的原则,大报恩寺只好暂时停工,把劳役征去疏浚会通河,沿黄河故道巩固河堤。
本来这事儿不关夏浔的事,劳役调走,他更是无事一身轻,只管伴娇妻爱子,在家享清福,做他逍遥自在的国公爷。不想朝中竟有人上书皇帝,建议河道疏浚之日取消海运。这一下可触到了夏浔的逆鳞。
河运的沿线城市,其盛衰大受影响,河运可以活跃地方经济;各地官府也能多收许多河运税赋;每年疏浚河道维修堤防时,朝廷还要投入大笔的银子,这笔银子都要开销到地方上。而海运船舶往还,比河运成本低、效率高,缺点是在没有现代化轮船的年代,风水险恶,易受气候影响。
不过综合评价的话,对朝廷来说,还是河运的开销更大、成本更高,但是因为河运对地方上更有利,官员们都势衷于河运,他们是很乐意为官一任,造福故里的,眼下是河运海运并重,如果取消海运,河运就会增加更多的物流往来,所以他们总是想出种种理由排挤海运推销河运。
他们的目光只能局限于眼前利益,夏浔却深知重视海洋将带来多么巨大的利益。那不仅仅是几个钱的问题,对海洋的熟悉、对海洋的利用、对航海技术的进步、对造船技术的进步,对防止固步自封……,那是利于当代亦利于千秋的大龘事。
宋元海运发达,至明而没落,直到清末才又崛起,夏浔好不容易巧妙借势重开了了海运,现在一些官员因为挡了他们的财路又要巧立令目取消海运,那怎么成?夏浔立即抖擞精神,发动黄真、赵子衿等一群笔杆子,对提议取消海运的主张发动了口诛笔伐式的打击,弹劾奏章像雪片儿似的往上报。
这举动看在汉王和陈瑛眼中,却是色厉内茬的一种表现。面对太龘子眼下的危局,辅国公装聋作哑,却跑去争什么海运河运,这不是色厉内茬是什么?汉王和陈瑛一致认为,这是他们争夺太龘子之位的绝佳机会,错过这次机会,恐怕真就再无可能了,汉王将永远为王,而陈瑛,一俟新君登基,除了告老还乡永绝仕途,也绝没有第二条出路。
所以他们一方面疯狂搜罗不利于太龘子的有关证据,继续败坏他在皇帝心中的印象。一方面决定利用监国的身份,竭力做出比太龘子更卓越的表现,双管齐下,把储君之位争到手。
胜败在此一举,拼了!
纪纲也拼了。
驿卒被劫,劫走的都是些什么公文,除了通政司和内书房的人没有人知道。但是纪纲知道。东厂在内书房里有人,他纪纲做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他也不是吃素的,他样有人,一俟看到丢失的奏章中有一份太龘子写给皇帝的请罪书,纪纲立即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驿卒被劫,自大明开国也没有几回,尤其是这太平世界,驿卒经过的地方又不是偏僻山岭、匪盗横行之地,什么不开眼的小贼,要劫这些一路上吃皇粮,几乎没有几文钱的驿卒信差?他马上派出了最精明的手下纪悠南,命他带人一路北上,查找此案线索。
金吾后卫校场上,汉王朱高煦给他那狠狠一巴掌,羞得他好几天都没敢出门,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一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这时候,帖木儿帝国的使节即将赶到京城了,这是汉王朱高煦在政坛上公开亮相的一个好机会。他第一次担当监国,第一次以监国的身份接见外使,如果能有完美的表现,就可以抢走太龘子的光辉。不!最好他的兄长根本就不出面,把这舞台让给他一个人来表演。
为此,从来不登太龘子府的汉王破天荒地去见了他大哥一次,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假惺惺探望许久,直把个不耐酷热和疲惫的太龘子折腾得汗流浃背,这才殷勤地道:“皇兄体胖,极易疲乏,如今又正值酷暑,闷热难当,接见外使的礼节仪程过于繁琐,恐皇兄难以支持啊。
父皇命臣弟与皇兄一同监国,皇兄满腹经纶,料理国事如疱丁解牛,而政略实非臣弟所长,空负监国之名,却无所事事,实在是有些惭愧。这接见外使的体力活儿,不由就让臣弟来代劳了,不就是把他们接进京来嘛,凡事总要等父皇回来才能拿主意的,臣弟误不了事情。”
“这个……”朱高炽刚一犹豫,朱高煦就用有些受伤的语气道:“这么点小事,皇兄也不相信臣弟能办好么?”
朱高炽沉默片刻,才不情不愿地道:“那么……,此事就由二弟负责!”
“哈哈,我这个假仁假义的老兄,终究是这张脸皮太薄!”朱高煦心中大喜,连忙说道:“皇兄所以,臣弟定不负皇兄所托!”
朱高煦得意忘形之下,全未注意朱高炽一脸的不情不愿,眸底却藏着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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