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方孝孺黄子澄利用李景隆排挤徐家,他被利用得是心甘情愿,但是后来这两人弃卒保帅”把他李景隆当大鼻涕一样地擤了,李景隆心中已是恨极。他反正已经这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怕得罪方孝孺么。他此时的心态”与被逼到绝境时的宁王颇为相似,佯狂装颠罢了。
明初,等级十分森严,连官绅百姓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帽子、衣服袖子长短都有严格规定,方孝孺又是刚刚堂而皇之教玉了李景隆的,现在李景隆说的有理有据,他能怎样?
方孝孺咬咬牙,胀红着一张脸走过去,往李景隆面前一跪,拜了四拜”从嗓子眼里憋出一截声音:“下官方孝孺,拜见曹国公。”
李景隆把袍裾一抖,俯视着脚下的方孝孺道:“方博士,可有事情禀报?”
方孝孺咬着牙道:“下官只因见曹国公大人在此,故而上前拜见”并无事情禀报。”
“哦!”
李景隆点点头,满面春风地道:“起来今日官民同乐,自回座位赏诗品乐去,莫扰了本国公与同僚好友谈笑的兴致。”
“谢国公!”
方孝孺又一叩首,再爬起来时已是脸色铁青,回到座位便道:“方某偶感不适”今夜诗酒会”参加不得了”诸位周僚,告辞。”
徐辉祖急急起身道:“孝直先生……”
方孝孺拂袖而去,迎而还来的,只是一拂清风。
徐辉祖呆呆地站了片刻”便快步跟了上去,礼部冉书陈迪一看”忙也跟上去相劝,这三人一走,那黄真站在台上,准备的满腹风骚词儿都表现不出来了,赶紧简短洁说一番,匆匆结束了他的讲话,让教坊司的歌伎舞者上台,这诗酒会便草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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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很开心,他到京之后,就已经了解到李景隆兵败后被自己的文官盟友们抛弃的经过了,此刻看到李景隆与方孝孺针锋相对的情况,更坚定了他策反李景隆的念头。李景隆在军事上或许很无能,但这并不代表李景隆这个人毫无能力,或者说李家毫无能力。
如果李家不是有自己的派系和部属,有足够大的势力,黄子澄哪有能力扶他上位,取代中山王府?再者,李景隆虽然被排挤出了权力中心,可他是和燕军实打实地打过几仗的将领,朝中但有什么重大军事计划,还是会把他找去参详的,他是有机会参预军机的人,一旦策反成功……
妾浔越想越〖兴〗奋,竟没注意到徐辉祖怒不可遏地回来,又把徐增寿唤走。
徐辉祖追上了方孝孺,可方孝孺也是个性如烈火的人物,若他还是汉中府学一个教授,或许不觉得甚么,可他现在俨然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满朝文武谁敢不敬?官升脾气长,原本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就是李景隆在众目睽睽之下加诸于他的莫大羞辱了。
如今他却被李景隆那个废物紧紧扣住“礼”字不放,叫他行了拜首礼,方孝孺视之为奇耻大辱,哪还有脸在众同僚和他的门生们面前坦然就坐饮酒。徐辉祖虽然追上来一阵低声下气地赔罪,他仍负气而去。
徐辉祖眼见媾和文官的计划失败,甚尔经此一事,彼此芥蒂将更深,把个徐辉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怒气冲冲返回船上,沉着脸便唤老三跟他走,李景隆今天倒是光棍的很,方孝孺那个实权人物他都得罪了,还怕徐老大么?你是国公,我也是国公,大家都是倒霉蛋,谁怕谁。所以他也大大咧咧地跟了去。
怀庆驸马担心徐增寿受到激怒之中的徐辉祖斥责,又担心李景隆驴性发作,跟魏国公大吵大闹,所以也跟了上去,等到夏浔对策反李景隆的事情在脑海中稍稍构勒出一个轮廓,醒过神儿来的时候候,这几个人已经统统不见了,船上其他人已是杯筹交错,异常热闹起来。
大人物们总觉得自己是宴席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点缀,其实在一般人眼中,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们在场,他们只要在场,别人就算不是端着酒杯,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是不是刚刚喝完一杯,看他是不是酒兴正浓,以便找个最好的时机上前敬酒,也得装模作样地坐在那儿,谁还能喝得尽兴畅快?
他们这两拨人一走,那些小官小吏、新科进士都大大地松了口气,你举杯我斟酒,你吟诗我作对,当真是好不轻松快意。
孟侍郎那一桌的大人物都走光了,他干脆和几个进士并作了一桌,这几个进士可不是一般人,今科头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hua都在这里。
孟浮生捻须道:“本官当时正在接迎〖日〗本国与山后国使者,不曾在殿上看你们奏对。事后,倒是看过了记载,呵呵……,胡靖,你那一句“臣固以圣贤仁义之道,为陛下始终而敷之。伏愿陛下不以臣言为迂,而加意笃行,则其效将有不止于今日矣。,确是点睛之笔,难怪被点为今科状元了。”
胡靖面有得色,连忙捧杯道:“晚生哪敢当得老大人这般赞誉,侍郎大人,请酒。”
一旁王艮听了便有些异色,因为今科头甲头名,本该是他,全因为他长相不及胡靖周正,被皇帝把他们俩个的位次颠了个个儿,现在听见孟侍郎夸奖碍靖,王艮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孟浮生宦场多年,何等老辣,一眼瞥见,又夸道:“王艮,你那句“臣闻天下以一人为主,人君以一心为本。人主之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