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贵人吵嚷出来的事情,先不论真假到底如何,此时却无异于在给眉贵嫔身上,抹出一道受人鄙夷和取笑的污迹,女子的名声最是要命,一个弄不好,自己这辈子毁了不说,还极有可能连累独子未来的前程。
眉贵嫔端庄自持,待人一向宽和,突然被指与外男有私,此刻的神情不免惊怒不定,望着莲步而近的南姗,嘴唇颤抖的翕动,似乎想要先辩解一番:“太子妃,我……”
南姗打断眉贵嫔要说的话,语调甚是柔和:“小十一哭了?”
偎在眉贵嫔怀里的萧清肃,小脸通红,雾眼朦胧,明显是大哭之后残留的痕迹,眉贵嫔拢了拢搂儿子的怀抱,垂眸望着精神蔫蔫的年幼弱子,目含心疼怜惜之色:“小十一方才受了些惊吓,一直哭个不停,才哄得好了点……”
南姗伸手点点萧清肃的小脸蛋,笑语柔脆:“小十一,还认识我是谁么?”
萧清肃长睫微眨,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巴,声音糯糯的清甜,虽然吐字不甚清晰,却也能分辨他唤出来的是:“五嫂嫂。”
南姗顿时眉弯眼笑,瞧着甚是和蔼亲善,出言诱哄道:“小十一真乖,那五嫂嫂送你一件礼物,你想不想要?”
小盆友大都喜欢收礼物,听到有礼物来敲门,萧清肃形似皇帝老爷的眼睛亮了亮,像两颗闪着光芒的小碎星粒,忽闪忽闪的甚是灵动,小嘴一张,吐出一字:“想。”
南姗冲后头摆了摆手,丹霞很快捧来一只圆圆的绣球,海棠红的鲜艳颜色,球身上缀着叮叮玲玲响的小铃铛,另挂着色彩明丽的短穗子,南姗伸手接了,当着萧清肃的面,朝天上抛了几抛,又笑问萧清肃:“小十一,你喜欢这个圆球球么?”
铃铛声碎碎悦耳,萧清肃立即喜笑颜开,在眉贵嫔怀里挣扎着动起来,伸着白净肉乎的小手去捉绣球,奶气十足的欢声道:“喜欢。”
南姗刚将绣球放到萧清肃手中,尚未再开口说话,耳畔却先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太子妃,您到底是来审问眉贵嫔的,还是来逗十一皇子玩来了?皇上亲口下的旨意,你竟如此不放在心上,是不是也太藐视君威了?!”
闻声偏头,说话之人乃是贵人蒋氏,身量丰腴,容貌姣丽,一身墨绿色的宫装,满头华目的珠翠,根据南姗总结的资料,蒋贵人隶属方惠妃一派,想是刚才见靠山受了闷气,这会儿跳出来打抱不平了。
被皇帝的小老婆出言挑衅,南姗笑了一笑,也不变脸生气,表情依旧和气的很:“此事关联的双方,乃是虞贵人和眉贵嫔,与蒋贵人又无瓜葛牵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皇上既下旨让本宫全权处理此事,那本宫何时开始问话,需要听蒋贵人——你的吩咐么?皇上尚未吩咐本宫何时了结此事,难不成,蒋贵人以为自己的话,比皇上的旨意还高一截不成?”
蒋贵人本等着南姗害怕出丑,哪知她张嘴便还以颜色,且提溜出来的帽子份量,比她扣出的还要重,直听的她头皮一麻,心口一紧,赶紧摆手道:“妾身哪有此意,太子妃可莫乱说,妾身只是……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所以然来。
南姗饶有兴致地望着蒋贵人,微笑如水:“噢,只是什么呀?”
想来是心情紧张,肚里一时没有好的措辞,蒋贵人面皮急涨的通红通红,看到南姗似笑非笑的玩味目光后,只能赶紧再重复道:“妾身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是妾身失言了。”已再无方才不怀好意的挑衅之态。
南姗却不放过她,又轻飘飘道一句:“原来是失言了?这饭不可以乱吃,话自也不可以乱说,不然,本宫还以为蒋贵人想越俎代庖,替本宫处理了此事,否则,怎么会比本宫还要心急呢?”
蒋贵人本想着脾气甚好的南姗,见自己收敛服软后,会顺坡下驴放过自己,哪知南姗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犀利,直惊怕的腿都软了,又满头大汗的软语道:“妾身绝无此意……妾身只是想着,太子妃若早结了此事,大家伙儿也能早安心不是,妾身也是一片好心,太子妃可千万别误会。”
蒋贵人自觉找的这个借口,差不多可以蒙混过关,哪知,南姗笑的更加灿烂:“蒋贵人这话说的有趣……虞贵人揭发的是眉贵嫔,又不是别的妃嫔,要安心也是被揭发的眉贵嫔安心,怎么要轮到大家伙一块安心,难不成蒋贵人认为,在座的诸位妃嫔进宫前,个个都有私情了?!她们这会儿都聚在秋月阁,是为了求一个安心?”
柔贵嫔狠狠剜了蒋贵人一眼,率先表示:“蒋贵人,你的嘴巴长在自己的鼻子下面,本宫管不住你能说什么话,可也别把我们都稍带进去啊,本宫来此,只是想知道眉贵嫔是否受了污蔑,哪里是求什么安心,你莫要胡言乱语。”
与柔贵嫔关系亲近的,自是一派附和加谴责声。
蒋贵人郁闷的几乎要晕倒,她明明只是想杀杀南姗的威风,怎么不管她说什么,南姗都能绕引到禁忌话题,此时又怕多说再错,登时再不敢多言,只能勾头连声道:“是妾身失言,妾身失言。”
南姗瞥一眼羞愤欲死的蒋贵人,嘴角的笑意渐渐冷淡,声音却裹了蜂蜜似的甜腻:“蒋贵人,你在本宫跟前失言不打紧,若是在皇上跟前失言……”
言至于此,南姗再无下言,只又扭回了头,看萧清肃正捧着绣球,细细打量上头的图案,便笑眯眯问他:“小十一,圆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