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何苏叶同我说得有理,我却仍是觉得不大放心,却又不能随着他一起上九重天。自他离开后,我连着担忧了五日,再也忍不住,便央着胧月夜去替我打探打探。胧月夜原本亦是担心何苏叶,被我这么一怂恿,二话不说胎抬脚便上了九重天。我从清晨等到夜晚,始终没等到他的消息,耐烦不住,便索性从楼上下来,到客栈门口等他。谁知我走得急,方迈出门,便同迎面走来的一个男子撞了个满怀。
“哎哟!”我脚步不稳,向后踉跄了两步,被那男子一把扶住。
“姑娘你还好么?可是伤着哪儿了?”
是从未曾听过的声音,却同何苏叶的声音一般温润如玉,清沉动听。
“无事无事,是溪竹唐突公子了……”
我一面说,一面抬起头来,却在看清他的面容的一瞬见愣在了原地。
分明是一张同何苏叶全然不同的脸,我却莫名地觉得他们二人有些许神似。一样的清俊温雅,气质邈如远山,仿佛是从水墨画中翩然走出的神祗,不染半点凡世俗尘。
谁知,听了我的话,他脸上微微露出讶异之色,用目光很快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阵,唇角染上一抹浅浅笑意:“你是溪竹?”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不知所以:“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他看着我,神色很温柔,却又带着礼貌的疏离,一看便是教养极好的模样,“实际上……我是受人所托,替他过来看看你。”
不晓得为何,听他如此说,我瞬间便想到了何苏叶,却又不敢直接说出来,按捺住心急,迟疑道:“你说的是……”
“是你想到的那个人。”他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微微笑道,“他让我同你说一声,他没有事,让你不要太过担心。最多……再等上半月,他便回来找你。”
“你……你说的当真?”听到这个消息,脑袋里那根崩了五六日的弦一下子松下来,我的温热,却仍是不大放心,犹疑着问道,“你们……莫不是合起来诓我吧?”
“这小子……难不成时常诓你么?”男子向上微挑了眉,面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神色,“这点……倒是挺随我。”
我觉得他此话说的蹊跷,疑惑地看他:“请问公子的名讳……”
“在下何苏陌,是苏叶的兄长。”他微笑道,“我听他说,你是他新添的义妹。若是你不嫌弃,也可以随着他唤我一声兄长。”
何苏陌?!
乍听见这个名字,我吃了一惊,愣愣地瞅着他,他大抵是见我这副神情,觉得有趣,便打趣道:“你难道不晓得……苏叶他是有个哥哥的?”
我自然晓得。朱雀族大皇子何苏陌,是朱雀族太子,未来的朱雀族帝君。只是四海八荒之内对于他的传闻实在太少,除去称赞他秉性温良,谦和知礼,必能成为一代仁君之外,流传最广的,便是五千多年前熙炀帝君意欲废除他的太子之位,让何苏叶成为继任帝君一事。据说,何苏叶便是因为此事才离开朱雀王宫,长年隐居于苍翠林。
由于有了这桩公案,世人大多认为这何苏陌宽厚有余而能力不足,熙炀帝君如此偏袒小儿子,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必定是剑拔弩张。我的想法原本亦是如此,可直到见了何苏陌本人,我方才觉得这传闻有失偏颇,不太靠谱。
但是……何苏陌长何苏叶三千余岁,熙炀帝君此生却未曾娶妻,这大皇子又从何而来?他们二人同芝茉神女的生身母亲又究竟是何人?
“你是不是在想,在传闻里头,我为了这帝君之位,同苏叶势同水火,怎么到了你的眼前,却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心思被他拆穿,我假装咳嗽两声,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大伙儿都说你们家兄友弟恭,家庭和睦,才没有这样的传闻……”
“传闻究竟如何,我怕是知道得比你还要清楚,你不必这样紧张。”他笑盈盈地看着我,很是和善的模样,“我猜想过许多次,这个叫我弟弟惦记了几千年的女孩子究竟是副什么模样,如今一瞧,原来是个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你倒是同我想得半点也不差。”
没有料到他会忽然说起这些,我只觉尴尬,呵呵一笑打算含糊过去:“仙友当真是客套得紧……”
“苏陌大哥?”
何苏陌还未来得及答话,身后便响起胧月夜的声音。我转头一瞧,果然是他。他见了何苏陌,急急地走过来,还未出声,话头便被何苏陌截住:“你可是去了朱雀族?”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哥。”不晓得为何,我觉得胧月夜的脸色有些古怪,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古怪,方才放下的心又再次悬了起来。
何苏陌瞧了我一眼,又转向他,神色平和:“父君他虽下了令,要给苏叶禁上一千年的足,其实却是说给天帝听的。你也晓得我父君的性子,哪里当真舍得禁他的足?你宽一宽心,我父君他已经说了,等过个十几日,待天帝将这件事忘了,便把苏叶他放出来。”
“原来是这样,”听到此处,胧月夜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熙炀叔父他不让我见他,我还以为……”
“便是要编个由头诓天帝,也要诓得像些,现下要见他,哪里有这样容易。”何苏陌轻轻拍了拍胧月夜的肩膀,“不过你们二人从小便要好得如同亲兄弟般,你这样担心他,亦是情理之中。”
“让大哥见笑了。”
“哪里。”何苏陌轻轻应了声,朝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