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下来,已是五更天。虽然已是初夏,但仍感丝丝凉意。正玉厅上,燕庆山眼神黯然,紧锁的眉头又显得毅力坚韧。他已脱去大红色的新郎袍,换上了一套暗蓝色的锦袍,举手投足,无不霸气侧露。
坐在他对面的,是多年来跟随他出生入死、手足情深的副官章为林。和燕庆山的刚毅相比,章为林给人感觉更沉稳圆滑,同样是仪表堂堂,却易亲近许多。
听完燕庆山的讲述,章为林思忖片刻,面色沉重。
“将军,不知道的人总爱说您脾气暴躁,刚愎自用,但为林却敬您铁骨铮铮,傲骨柔情。夫人没有福气,刚嫁进来燕府就与您阴阳两隔,将军,您要节哀啊!”
燕庆山听罢,哑然失笑,一夜之间,府中喜事变丧事,外面的人不知道说得多难听。不过他向来我行我素,外人的话就像一阵风,吹了,也就过了。
“只是将军,一个小小的丫环,却动用士兵满城搜寻,怕引起百姓怨言。偌大的南惠城,风口浪尖上,她若是有心藏起来,我们反而更不好找。不如让为林交待几个亲信,明查暗访,也许能事半功倍。”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燕庆山看着外面慢慢放亮的天色,缓缓说道:“等天一亮,马上通知相关的客人,为夫人送行。”
“将军,要不要顺便找个道士,来府上驱驱邪什么的……”
燕庆山不待他说完,从怀中取出桃木小剑,递过去给章为林:“不用,你看看这个,这就是那个丫环给我的。有这个东西在,那女鬼轻易也不敢上门。为林,你找到她,可千万不要伤害到她,不管怎么说,是她救了我一命。”
“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偷偷溜走呢?还是……她根本就是与那女鬼一伙,假装救我,背后隐藏了更加不可告人的阴谋?”
燕庆山越想越不对,这个女人确实与其他丫环神色不同,面对危机,淡定机智,绝不是等闲之辈。若真有一天找到了她,自己也需小心防备。她这招欲擒故纵,无非是想取得自己的信任……
“将军放心,为林自当把握好分寸,为将军分忧。”章为林见事情已商量妥定,起身告辞:“将军,事情紧急,为林先走一步。”
“你去吧,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本将军。”
出了将军府约摸一里地,章为林对两个手下吩咐道:“你们两个,马上乔装打扮成江湖人士,到各处寻查一个叫谢玉秀的女人,特别注意出城方向的小客栈及酒肆,像她这样单身在外的女人可不多。”
接着,又将声音压低:“记住,找到后千万不要送到将军府,更不能让将军大人知道,由本官亲自处理,对任何人都不准说,明白吗?”
两个手下低头拱手:“小的明白!”
出了城,一条宽阔的官道向远方延伸,路两边大树参天。谢玉秀仍穿着从将军府逃出来时的灰衣裙,腰间多了一条蓝底白碎花的粗布围裙,腰肢如细柳。晌午日头猛烈,她手搭凉棚,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另外一条崎岖难行的小路。
哪知这条路越走越窄,路两边的野草肆无忌惮地生长,走了半天,一个人也没有遇到。谢玉秀担心这样走下去,到天黑也碰不到人家,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找不到。
正愁眉苦脸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个姑娘的呼救声。
“小娘子,这荒山野岭的,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就叫吧,大爷我听着舒服……”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给你银子,我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你。你要是嫌少,只要你放了我,我让我父王送一座金山给你。求求你放了我……”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绝望。
“嘿嘿嘿,金山本大爷就不要了,本大爷就只要小娘子你,还有你身上的银子就够了。哈哈哈,今天可真是大爷我的好日子啊,出门就碰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娘子。”
……
谢玉秀弯下腰,借着野草的掩护,慢慢靠近。原来前面有一座凉亭,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将一个大姑娘紧紧地压在身下,撕扯她的衣服。那姑娘虽拼命挣扎,奈何体力不济,只好将脸使劲地转向一边,即使如此,仍难逃那男人恶心的嘴脸。
“小娘子,你就乖乖从了大爷我吧……”
情况危急,可谢玉秀也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救得了她人呢?她四下瞅瞅,正值夏天,绿树葱葱,连根木头棍子都找不到。
怎么办?怎么办?
脚趾头突然传来一股钻心的痛,她只顾着思考,一脚踢在了一块石头上。她眼前一亮,猛憋了一口气,咬着牙好不容易抱起那块石头。
石头太沉,尽管离他们也就十几步的距离,谢玉秀走得东倒西歪,幸好那男人正沉浸在眼前的美梦当中,竟完全没察觉有危险在向自己靠近。
谢玉秀抱着石头,从后面给了那男人狠狠的一击,怕滚落的石头误伤到那位姑娘,她又不顾自己的安全,奋力将石头向外推去。
男人来不及发出声音,闷头倒在那姑娘身上,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
“啊——“那姑娘吓得尖叫起来,面色惨淡,浑身颤抖不已。
“没事了,没事了。”
两人一起用力,才将那个男人推开。
那姑娘一头扑进谢玉秀怀里,抱着她哭得说不上话来。
“姑娘,没事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万一他醒了,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