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天亮。窗棂外的日头金烫烫的,连着屋檐上的琉璃瓦也如同滚了一道金边。
青桐院内婢子家丁围了一堆儿,睁大了眼好奇的瞅着大青缸内正闲游着的两条银白锦鲤。
“老夫人对咱们家小姐可真好,银白色的锦鲤可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传言花万金才有一对呢,老夫人是把小姐碰到心尖上宠着呢。”
“小姐近日食欲不振,又时常胸闷的,瞧着这对锦鲤或许心下能开怀些了。”
“可不是么?老太太真有心了。”
……
婢子们议论得热闹,红姑面上染了喜色,跟着几人一同说笑:“你们在四小姐跟前伺候也得勤快点,四小姐是一府嫡女,自当位分尊贵。老夫人心下可念得紧呢。”
白若潼推开窗棂瞧着外边的热闹,嘴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老太太虽是记挂着她,可行事起来难有公允。昨儿个张氏在院中闹起胸闷气短,老太太心一软,便是送了两条锦鲤过去让她开怀。
许是觉得若给了张氏好处会让她心下不悦,又派红姑来她府中送了两条。
“小姐,您还是出去与红姑嬷嬷打声招呼吧,您在屋里闭门不见的,万一让老夫人误会您骄纵了性子该如何是好?”
橙儿走到跟前,轻声劝慰道。
“是啊小姐,红姑嬷嬷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咱们可都是得罪不起的。婢子们都知晓小姐心头有苦,可虽是有苦,但也总不能驳了红姑嬷嬷的面子吧。”
琪儿叹气一声,跟着道。
老太太此事做得甚不厚道,自家小姐昨儿个才在红姑这儿道了苦,老太太却仍是对张氏贴心关照,这两条锦鲤明着是安慰小姐,可暗地里却是打了小姐一个巴掌。
不知背后那张氏会如何嘲讽小姐呢。
话虽如此,可白若潼闭门不见的,让红姑故意吃瘪就是给老太太难看。镇西王府所有人对老太太巴心巴肠的,谁敢给老太太脸色看。
白若潼阖上窗棂躺回床榻,叹息道:“你们以为我愿意么?若是今日不给红姑与祖母摆出这受气样,祖母还以为我什么委屈都能吃下。总归戏要做全套,你们二人不必担心,我心下自有分寸。”
二人听到此话,面面相觑片刻,垂首不再多言语。橙儿是个懂脸色的,不用白若潼吩咐,自个就推门而出,走到院头与众人一块儿赏起了锦鲤。
“红姑嬷嬷,小姐身子有些犯虚,不能与红姑嬷嬷相见,还请红姑嬷嬷不要怪罪小姐,等明儿个小姐身子好了,自当去永宁院省安。”
橙儿将红姑请到一旁,恭敬道。
红姑点点头,她如何不明白白若潼是在耍着小性子,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白若潼自当是委屈的,张氏害了她的身子,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该重罚。
可老太太只是让张氏关了门禁,今儿个一早又是送上关怀,白若潼心下能不难受么。
想着昨日自个来看望白若潼时,她暗自垂泪欲言又止的模样,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别提多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