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章始是心急如焚还是悠闲自在,时间总是缓缓流逝,不疾不徐。八月十五的时候终于迎来了两艘阔别已久的船,章始站在码头,看着赵骏领着众人走下船,阳光是金色的,海水是碧绿色的,这一日的风都是温柔的。她浅笑嫣然,可是眼眶已经泛红,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看清人数之后她还是有些发慌,不禁上前了几步,有些急切的问:“还有人呢?”
赵骏被晒得黝黑,此刻一笑,牙齿在阳光下白得耀眼:“小姐莫要担心,这一路有公主的人保驾护航倒没有什么意外,只是长途跋涉,好些人上吐下泻,我正准备上岸找医工去看一看。”
章始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把拉过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铃铛:“铃铛,我们又见面了。”
铃铛突然就抱着章始嚎啕大哭:“小姐,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这次是多亏了公主,如果不是公主,你要我们怎么活,怎么活啊。”
章始心中一哽,虽然被公主当作了棋子,但是如果不是公主,他们这些人估计早就不复存在了,她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能够入了公主的眼,成为棋子是她的幸运。
因为长途奔波,很多人都极度疲乏,章始知道海上航行极易患上坏血症,所以一直要求船员们多吃富含维生素多的水果,所以一路上倒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请了医工去船上看了看,只说好好休息就行了,过几日就好了。
章始见他们都消瘦疲乏就下令让大家在此地修整一段时间再返航,索性公主安排了独门,里面有六七间房,挤一挤也能住下去,赵骏安排了一下,大家换着回宅院住,毕竟船上也要有人看守。
第一晚,章始带大家去饕餮楼用餐,虽然花费不菲,但众人重聚,欢声笑语,洗去一路风尘,倒是值了。
第二日一早,章始就去船上挑选了一些贵重的物品,抬了两大箱去了公主府。
公主靠在一张雕龙画凤的椅子上,面容慵懒,看向站着章始,语调轻柔:“好了,东西我收下,我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章始看向公主,神情严肃:“此次我们能够平安无恙多亏了公主,善恶分两面,公主的是大善,而我的小善却差点变成了大恶。”
章始此刻才深切的明白,一条安全的航线能够拯救多少人,坏人的确也有让人同情的情不得已,但是伤害人是底线,有时候你的一点恻隐之心换来的却是万千人丧命,很多时候狠心是最大的仁慈。
公主神色未变,摆了摆手:“后会有期。”
章始退了出去,这深深的庭院景色宜人,花红柳绿,公主躺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可是任谁都能感觉到她身上蔓延的伤感。出了公主府,章始深呼吸一口,身居高位,享受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荣华富贵,也有着常人无法承受的苦痛和责任。
在老挝呆了半个月,大家才重新整装回程,再有一两个月就能到夜郎了,众人心潮澎拜。柳麟前来送行,看着即将起航的海船,眼神有些飘忽:“你们要回去了。”那声音里竟然有着难以察觉的艳羡。
“希望你也能早日归来。”章始声音明快。
柳麟点了点头:“会的,我会回去的。公主让我给你带话,如果再出海记得来看她。”
“一定,我这里还有公主给的令牌呢。”章始摩挲着那块令牌,虽然知道此去再见不知是何时,但未来可期。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章始保重。”
“柳麟,后会有期。”
“保重。”
这个世界,每一声再见都有可能是永别,书信慢、车马也慢,有的人分离了此生都难以再见,只能彼此珍重。章始站在甲板上看着柳麟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离别的忧伤还在飘荡,但是归乡的喜悦却弥漫在两艘船上,此去归乡,满载而归。
十月一日,阔别两年,大家终于踏上故土。离开时一无所有的暗河此时已经建立了多个码头,两年不见,云竹蓄起了胡须,整个人更加沉稳了,只是见到章始的时候还是情难自禁,声音哽咽:“章始,你终于回来了。”
章始感触颇深,回头看了看被治理得颇有章法的暗河,心生佩服:“看来,这两年夜郎已经被你治理得如同铜墙铁壁了。”只有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才敢大张旗鼓地修建码头。
“还是多亏了你的建议,夜郎如今可是满地黄金,宛若一小国。”云竹压低声音,这话他只会跟章始说。
较之两年前的确有很大的改变,章始指了指那两艘船:“你很厉害,我也不差,这次带回来的金银财宝倒不必说,最重要的却是种子,绝对能够让夜郎更上一层楼。”
“什么种子这么厉害?”云竹来了兴致,摩拳擦掌。
“先在我的土地上试种,如果成功就需要你推行下去,你且看着吧。”章始双眼冒光。
“那你以后还出海吗?”
“这两年暂时不会出去了。”
云竹忙喜笑颜开:“你不出去也好,这两年,陛下平息了叛乱,大家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
章始点了点头:“景泰那边有消息吗?”
“杳无音讯。”
因为已经回了夜郎,船在码头上有官府的人看守,众人就先跟着章始回了府。云竹今日空了出来,就一直跟着她。府中的仆人在接到小姐要回来的消息时就已经把府里打扫干净,章始领着众人来到前厅,人刚刚到齐,两大箱银子被抬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