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将信将疑地将贾赦打开,下一秒脸色便铁青起来。

“我亦不知王氏是何时开始做了这放印子钱的勾当。”贾赦凉凉道,“这平素吃斋念佛的真的看不出来。还好我的名帖看得素来紧,这许多年来外头也多以为荣国府是二弟当家,王氏拿了二弟的名帖出去放印子钱,与民争利,兜揽人命……哪怕是皇子做了这等事,陛下都是饶不得的!是斩首是流放……只看陛下心情。”

贾政遍体生凉:“这供词也是一面之词,倒当不得真,要是有人污蔑,也……也未可知。”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印子钱之事的。”贾赦道,“无非是你那好媳妇要拉了她侄女我儿媳入伙,她自己好慢慢撒开手来,从此求神拜佛算是全了罪孽死后莫要受罪,我那胆小的儿媳到底没敢做这等事,还把事告诉了琏儿,琏儿自己也胆小,再告知了我,我这才查出来的。你媳妇管家的日子里家里头每个月月前晚发半个月,你以为都是做什么呢。”

贾政这是真的知道害怕了——王夫人拿的是他的名帖做事情,这哪怕是闹到官府也是他担责任,到这时候还要推说不知……夫妻一体你如何不知?谁不会觉得你这是推妻子出来承担责任?

身为男人却没有一点担当!

“兄长……”贾政都给贾赦跪下了,“救……救我……”

“救你?”贾赦这会儿倒是拽起来了,抬起腿来对着贾政就是大快人心的一脚,骂道,“我的意思是分家,我不占你那妻舅王子腾的光,我也不稀罕你那宝玉今后天子嫔妃的身份,更不愿意沾你这不通礼仪不懂庶务连妻子做下这等事都丝毫不知的蠢蛋的任何事儿!”

贾政抱住了兄长的大腿往死了哭。

贾母也双目含泪,说的话也是乱七八糟:“老大……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贾字,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儿……你弟弟都这样了,你今后的名声哪里还好得了,又能有什么前程,咱们还是一起把这些事都料理了的是……”

“前程?”贾赦冷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什么前程!老太太要能想着我的前程,我先头那位太太是怎么去的,又怎么和我先头太太的娘家断交的,老太太还给我娶了那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媳妇传出我那斗鸡走狗纨绔不堪的名声?还想着我有前程?朝廷是你家开的呀?”

贾母被贾赦数落得那心肝脾肺肾仿佛被人掏出来揉搓了一遍,落泪不已,软的不来便只能抽抽噎噎开口:“你……你若真的咬死了不放必要不管你二弟把他逐出家门去……我……我便也不要了这张老脸,必去敲了登闻鼓告你不孝!”

“那从小长在老太太跟前的小孙女儿宝玉可还在陪着十二公主读书呢。”贾赦慢悠悠道,“圣人还许了她,说新皇登基她便是贤德夫人,如今老太太这脸面也不要了,宝玉这贤德夫人,可是既不贤,也不德了呢。”

贾母血压一上来,看着贾赦便唯有痛呼逆子,见贾赦一点反口的意思都没有,便只能“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分家之议,不停也得停了。

贾赦对自己母亲这个不知道咋整就现场装昏的操作倒是熟悉的很,请医问药这一套程序也是早就熟了,毫无障碍地拿了帖子去请太医来给贾母看病,自己亲尝汤药略尽孝道之后,便遁去了荣禧堂。

主要也是懒得看贾母和贾政母子俩抱头痛哭。

倒是贾政,抱头痛哭了一轮之后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现在住的院子,对着还在染了毒瘾的贾瑗床边照顾儿子的王夫人好一通怒火,完了之后也不让王夫人继续照顾儿子了,直接把王夫人轰出去,自己坐在贾瑗床边垂泪。

贾政是真的不明白呀,好好的家,怎么忽如一夜春风来的,从来说了就算的母亲说了不算了,从来唯唯诺诺的大哥突然就“嘿小样儿,我就是看着你作死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从来虽然谈不上温柔贤淑可也算是明事理懂道理的妻子连印子钱都放出来了,而这个从来倚重的长子……

儿子啊,你到底上了瘾的是一个什么药啊,看你这日渐消瘦的样子你爹我可怎么办呀。

垂泪半晌,贾瑗从又一轮的磕了药之后的□□中醒了过来,看了老父如此,吸毒吸得眼睛都抠了的贾瑗声音虚弱地开口:“父亲?怎么了?”

贾政看着原本芝兰玉树的儿子变成了这个模样,泪水更是滚滚而来,可他和门人清客混了那么多年,什么人情世故那是基本不懂,兄长今天扯出来的这些事还渐渐令他束手无策,也只得趁着长子还有精神,把这些事慢慢告诉了他。

贾瑗如今已经快被罂粟掏空了身体,精神不济得很,听到了最后,又有点发困。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老父六神无主如此,只能打点精神,叹道:“我如今身上乏得很,一个晚辈,也不好请大伯父来与我说话,要保全家门,还要咱们二房不被分出去……父亲叫琛哥儿来,我有事交代他。”

“琛哥儿还那么小,懂得什么。”贾政有些犹豫。

“他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贾瑗说了几句话便心悸得不行,揉着那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负暴毙当场的心脏,道,“不指望他,难道指望父亲去和大伯父讲道理不成?”

而贾瑗虽是病容,看向贾政的眼神却让贾政明明白白看到了“你不行”三个字。

贾政无话可说。

只待贾琛自书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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