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的住户们只是清理了垃圾，墙上的油漆一时半会儿弄不干净。
一位看着忠厚老实的中年男子走到傅城深面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腼腆的笑着问道，“老板，您看这样可不可以？”
傅城深也没有让他们把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意思，人能进去就行。
剩下的，再找人慢慢收拾。
傅城深没有随身带钱的习惯，在住户们打扫房间的时候去周围的取款机取了钱，递了过去。
“辛苦了。”
中年男子双手接过，感激的道谢，“谢谢老板。”
等那几个人帮忙的人前前后后离开之后，傅城深去握沐瑶的手。
炎炎夏日，触手所及确实冰凉一片。
傅城深黑眸暗了暗，他低眸凝着女人干净的小脸，温温淡淡，瞧不出有这么难过或者伤心的情绪。
嗓音不自觉的温和，“走吧，现在可以进去了。”
沐瑶从遥远的回忆里抽神而出，她侧首的时候，恰好跌进男人幽深的黑眸。
那深邃的瞳孔藏有神秘的湖，容易让人迷失，仿佛多对视几秒，她就会溺毙在湖水里。
她低下头笑了笑，挽着男人的臂弯往前走，“哪有你这样的，铲铲垃圾就给几千块钱，早知道傅总的钱这么好赚，我就自己动手了。”
低低的嗓音里，有遗憾和可惜的意味。
下午三四点，正是最热的时候。
傅城深给她撑伞，配合着她的步伐。
“给你钱你又不花，还这么贪心干什么？”
他给过沐瑶一张副卡，但她一分钱都没有动过，即便是天天喊穷，也不花他的钱。
把副卡给她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觉得他赚的钱给他的女人花，是理所应当的。
随便她图什么，图钱最好，最简单。
他的女人……
这四个字自然而然在傅城深脑海里生成的时候，他的眉头有片刻的凝固，但随即就消失了。
沐瑶是傅太太，当然是他的女人。
无关其它。
垃圾被清除，难闻的恶臭味就淡了很多，有细心的村民为了驱蚊在客厅熏了艾草，现在的气味和地面的干净程度都是正常人能接受的。
但傅城深有洁癖，家里的地板每天都要擦两次才行。
距离大门还剩两三步远的时候，沐瑶就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那是因为我的吃穿住行贴心的傅先生都包了，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啊。”
她的银行存款，够维持沐安的医药费就可以了。
如果沐安知道她拿了大总裁的钱给他治病，会生气，会内疚。
所以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傅城深侧首瞧了女人一眼，似乎是知道她为什么不走了。
他把手抽了出来，改为揽在女人的后腰，化被动为主动，迈开步子带着她进屋。
“那就从钱眼儿里爬出来，张口闭口都是钱，别人会以为我虐待你了。”
既然他不介意，沐瑶也没有再说会让他不高兴的话。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弯弯眉眼间竟有几分明显的狡黠，“我可以用你的钱帮沈鸳还债吗？”
沈鸳那傻丫头欠了顾时南那么多钱，靠她那点只能维持自己吃喝玩乐的工资，估计得等到下辈子才能还清了。
而且，顾时南显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至少在顾时南对她的兴趣消失殆尽之前不会。
傅城深想了想，拒绝，“不可以。”
沐瑶蹙了下眉，“为什么？”
是谁把卡甩给她豪气的让她随便花的？
墙上那些刺眼的谩骂还在，鲜艳夺目的大红色，但两人都没有多看一眼，仿佛那些刻意而为的下作都不存在一般。
傅城深当然不是心疼那几个钱，只是不想平白无故招惹麻烦，“顾时南会来找我闹，很烦。”
沐瑶，“……”
是了，傅城深和顾时南可是好多年的兄弟。
本就是玩笑话，所以她继续故意找茬，“沈鸳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拒绝帮她，我会生气，难道你就不觉得我跟你闹也很麻烦吗？”
傅城深低眸瞧她。
沐瑶攀着男人的手臂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下，笑着道，“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我去那个房间看看，你如果觉得闷可以去车里等我。”
村民们打扫的时候把每个屋子的门都打开了，虽然已经完全变了样，但没有人比沐瑶更了解哪间房是谁住的。
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
沐瑶先走进的，是她的母亲沐婉舒生前住过的房间。
原本摆在书桌上的照片已经被撕碎，人脸上被黑色的笔涂抹得什么都看不清。
衣柜里的衣服被剪得破烂，小心珍藏的订婚戒指也不见了。
一生执念，止于荒凉。
沐瑶神色如常，捡了块碎布擦拭着侥幸生存下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沐婉舒大概只有二十多年的模样，即使衣着简单，像素模糊，眉眼间依然有着那个年代风华绝代的美。
爱错人，蹉跎了一世光阴。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家还在就好了，没关系……没关系……”
沐瑶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但依然很平和。
站在客厅的傅城深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她纤细的背影。
低着头，漂亮的天鹅颈弯出了美好的弧度。
她避开了透过窗户落进房间的阳光，站在阴影里，整个人似是被一大片孤寂隔到另一个世界。
傅城深没有进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