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这差事做的十分利索,片刻之后县令府就传来了消息,县令因为多日劳累已经病倒了,城内因着没有大夫,只得等到明日天色一早打开城门之后才能诊病,方兰生站在县令的床畔,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神色迷蒙的县令。
他心中十分的惊讶,之前说是入了夜之后行事,可谁知他连人影都没有瞧见,这事情就不知不觉的办了,若是等到大夫一到,诊断出这病情到底因何而起,这城内又会是一场风波,若是牵连到旁人自然没什么大碍,若是将此事关联到他的身上,那处理起来真的是麻烦呢。
这药是刚下,县令神志虽然有些混乱但还能分辨的出来的人是谁,他看着站在床边一直瞧着他的方兰生,勉强撑起嘴角笑了一下,喃喃的说道:“还是你忠心,即使到了这一步也不曾离开。”说完之后抬起胳膊从怀中掏弄着,颤抖着拿出一封信递给方兰生。
“其实啊,我早有准备,这一天迟早会来。这封信是我亲手所书,他日若是有人过问起此事,也是我让你暂代我的职务,不会牵连到你。”
方兰生接过书信,脸上带着意思凝重,“大人,您放心吧,过些日子您就会好起来的,您好好休息的这段时日,我就是您的双手继续治理这祈夏城,等您好起来,这里又像从前一样了。”方兰生说的动情,县令却十分的清醒。
他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这孩子,自小就孝顺,到现在也是这副模样。我虽然无妻无子,但是这危难之际你能不离不弃,我也算是知足了。”说完之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嗽好似将脑子里面的事情全部搅乱,他再抬头看着方兰生的时候,眼中明显带着一丝茫然。
方兰生看着床榻之上的县令,心中虽有千言但不能宣之于口,他当然记得县令大人对自己是如何照顾,这么多年他吃得苦做的事情,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他俯身给县令盖了盖被子,柔和的说道:“天色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就给您送些吃得来,放心吧,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县令有些茫然的看了方兰生一眼,脑中混沌不清只能茫然的点头,看着方兰生离开的背影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他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方兰生拿着书信走了出来,看着庭院内站着的侍卫都站在那里望着他,有些难过的说道:“大人身子不适,职务暂且有我代为打理,等大人身子好了,再交还给大人。这里有大人亲手所书的密信一封,里面字字句句交代的十分清楚,若是有人不信,可以过来查看。”
这些人见惯了平时方兰生与县令一同进进出出,更知道他是县令的心腹,密信不拿出来他们也会遵照方兰生所说的做,所以都点了点头,方兰生看在眼里,十分满意的说道:“都去忙各自的事情吧。”
说完之后快步的来到了公堂,此时这里只有他一人,脑海中的记忆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涌过来,他可还记得县令是如何处理他爹他娘的,爹娘为了留他一命只能将他送给县令大人作为养子,可是过了不久,县令就以他爹娘图谋不轨之罪将人送出了城,是生是死未可知。
他从前不懂,以为自己爹娘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可是随着他年纪渐渐长大,他才清楚的知道,城内的孩子大多数都不知所踪,这里的人们也不知不觉的换了许多,那些熟悉的面孔渐渐的都不见了。
他的爹娘也一样,可是他活了下来,这些年为虎作伥做了不少坏事,他早已经将自己的善良割除,留下的全都是冷酷无情,无论是城主的人侮辱妇孺,还是高城内的官兵在城内撒野,他都可以当做看不见,百姓的苦不堪言他也置若罔闻。
可他还犹记得那一日,县令端坐在上,他也是紧随在侧,就见着那个男子独自站在公堂之上,对着县令的出言不逊,就算是暂且收押也不能奈他何,还记得在高城之时,谈论到京中那些大人物,这人伸手就朝着城主身上招呼,最后还要拔剑相向。
敢这么做的人,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没有见过的,这里虚伪的和平了这么多年,也该转变转变了,他走到县令端坐的桌案前,轻抚着上面的一切,脸上带着庄严的神情,今日轮到他作为这里的父母官,他一定会让这里气象一新。
想到这儿,好似踌躇满志的望着天空,可是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让他心中一抖,忽然之间好似想起了什么,他有些紧张的攥着双拳,今日陷害县令一事只有三人知晓,若是有朝一日那两个人拿这件事情来胁迫他,那他如何是好。
方兰生脸色沉了下来,这个时候他才忽然间懂得,其实没有人想选择做坏人,成为坏人的人,大都是没有选择的。
时势造英雄,时势自然也会推着你向前,成不了英雄,自然就成了败类。
他坐在那里脸色十分的难看,这件事情到底如何开展,他必须要想一个好的法子才行,那些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他整理好身上的衣裳,换上了一脸的喜气,虽然他不能亲自动手,他不是还有一枚棋子呢么,这一枚棋子,就足矣颠覆整个棋局了。
皇甫柔此时还在熟睡当中,叶玉蝶已经准备好了清粥小菜,有的时候她也十分的奇怪,自己的这个主子身材都这么瘦弱了,怎的就吃这么清淡的菜式,这若是让她吃,一天她都撑不下去,一顿没有肉她都觉得自己提不起力气。
看着床榻之上熟睡的人还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