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听池在专心的看一份状告书。一个朝廷官员坐在她左边,努力的伸着脖子,神情专注的探着头看向那张纸。
另一边,也跪着一个官员。和这个老者不同,他的样子畏畏缩缩,战战兢兢,伸直背但却低着头,神色惊慌,一双眼睛很不自在的到处转动。
那个伸直脖子的老者虽然很用心在看那个桌面,但因为他和听池都是席地而坐,所以老者其实看不到什么。
“太尉大人,这上面所陈述的,内容都属实吗?”听池看完以后问那个伸长脖子的人。
“臣已经派人做了仔细的调查,这上面所陈述的,一切属实。”他连忙回答。
原来他已经看过了,他伸长脖子,大概是因为希望女王可以高度重视信上陈述的内容吧。
“唐总督,你把这封状告书念一遍给我听。”
听池对那个跪着的人说道。
她旁边的宫女把这张纸给他拿了过去。
那个人心里忐忑不安,但是又不能违背。于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念道:“云集郡留香县汉阳镇三里河村。”
他念到这里停了一下,仿佛是希望不要念下去。
“你把它念完。”听池对他说道。
“村民秦才雨,状告云集大小官员共98人。
云集巡抚曾昌旭、纵容其子曾凡,打死金福来的掌柜金顺。三年期间,云集郡所有官员官官相护,对曾凡打杀金顺一事不予理睬,家属多翻诉讼,倾家荡产,仍不予立案。
世态炎凉,官匪一窝。不知天子脚下,又当如何?
草民秦才雨年过七旬,垂垂老矣。在云集镇无处安生,只得变卖家产,上京投告。
我命如草芥,别无它求,只求青天大老爷予个公道。这杀人是否不该偿命?为官是否应该欺民?我一家到底何罪之有?不得圣裁,草民死不瞑目。”
唐总督念完信已经汗如雨下。身体也不听使唤的发抖。
“唐总督,这件事情出在你管辖的区域内,你可有话说?”听池问他。
“都是下官督管不严,才让下属犯下大错。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严查到底,给陛下一个交待。”
“朱太尉,你又是如何得到这张状纸?”听池又问那个坐着的大臣。
“我在回家省亲路上,碰到了投告无门的原告。他在小路上拦住了老夫官轿,声声喊冤,叩头流血。”
“你们都听着。”
听池并没有发脾气,只是言语缓和的说:“无论这朝廷之上,还是朝廷之下,人人平等。为民谋福利者,称为官,为官欺民,称为匪。视人命为草芥者,一律革职,蓄意杀人者,皆死罪。
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官员,都要严查,这件事情处理的结果,要公布天下。受害者家属,要好好抚恤。
朱太尉,你负责查办此事,不得拖延。调查结果,要呈给我过目。”
“陛下圣明,下官即刻去办。”
“唐总督,在你管辖的地区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该如何处置你?”
“任凭陛下发落。”
“我会着内阁大臣对你进行调查。如果你确实不知情,官降一级。如果你在这件事情上有所隐瞒,官官相护,主动坦白,准你离职还乡,若蓄意隐瞒,必受牢狱之灾。”
“臣遵旨谢恩。”
“你们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
他们两人行了君臣之礼离去了。
听池已经十分疲惫。她突然觉得脑中一片空无,天旋地转,接着慢慢晕了过去。
耳边传来侍女惊恐不安的喊声:“陛下!陛下!快来人啊………”
她的床前围着几个太医,都一筹莫展的叹气摇头。
“陛下这病真的没办法了吗?”
问话的是一个女官,也是火云的母亲。
“陛下是神,我们是人,我们救不了她。”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他们只是摇头。
“可是,陛下还这么年轻………太子还那么小啊!”
“所以要早日昭告天下,早立储君。”
“陛下这身体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陛下的脉搏十分微弱,若是换了常人,撑不过一两天,可是她是神,我们无法窥探她的命运。”
“你们下去吧。”
“女统,你和陛下商量一下吧,储君早立。”
太医们走的时候又叮嘱她。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陛下的。”
清月看着听池没有血色的脸,她知道,她的生命将要油灯枯尽。
“陛下,”她用手拉着她的手摩挲:“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相信,如果那个人能来看你,你的精神一定不会这样萎靡。
陛下,太子还那么小,你一定不能离开啊!你要是走了他怎么办?他不能没有你啊!
你告诉太子,他的父王已经死了,但是我知道他没有死。陛下,怎么你不肯让我去找他呢?难道他该承担的责任真的不用负了吗?他对你这么绝情,你还护着他,值得吗?”
清月说着不由得掉下眼泪。但是更可怕的是她听到了一个稚气的声音:“姑姑!你说谁没有死?”
高飞从门口一路小跑进来,他也是双眼流泪:“是不是我的父王没有死?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高飞跑过来便扑在了她身上,抱着她的大腿他泪眼汪汪,无助可怜,又满怀希望的看着她,一边双手摇晃着她的腿说:“你带我去找我父王吧!我知道只要我找到了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