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一听此话,宋阡竟沉默不语,俊脸红了几分。唐怀金哈哈一笑,起身去东厢房,宋阡趁此间隙闪入房中。过了一会儿,唐怀金敲了敲门,拿着一套看起来有点年头的玄色长衫,擞了擞衣裳,随手扔给端坐在床榻之上的宋阡,道:“未必合身,你且先将就一下,正好我下山卖草药,你换好衣裳随我一起去吧。”
将草药收好放入筐之后,站在屋前又等了一会儿,宋阡竟还没出来,唐怀金正准备敲门,手还没摸上门,就见宋阡迎面出来。唐怀金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禁感慨这俊朗的小白脸倒是挺撑衣服。宋阡身形高大欣长,这身衣服对他来说又短又宽,不太合身,可松松垮垮穿上身上竟显出几分潇洒不羁,玄色将他肤色衬得更白了些,竟还有点贵公子的气质。
“好一个俊俏的小白脸!”唐怀金低声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宋阡挑眉。
“啥?我什么都没说啊!快走吧,要是去晚了,在天黑之前赶不回来。”边说边推搡着宋阡出宅子。
出了宅子宋阡这才发现这宅子竟是建在绝壁之上,宅子后面就是万丈高崖,一眼望去群山尽收眼底,一时出神。突然有人戳了他一下,宋阡这才回神,唐怀金递给他一张饼,宋阡接过饼子,吃了几口,这饼子倒是挺能果腹,至于味道不说也罢。唐怀金叮嘱道:“山路不太好走,你跟紧我。”宋阡不以为然,觉得轻功傍身,是唐怀金多虑了。
不过不久之后,宋阡就体会到“不太好走”的含义,稍微平坦的路机关重重,步步惊险,崎岖拐弯的路需要用轻功上蹿下跳才能勉强过得去,宋阡这才明白为何昨日醒来看见唐怀金那么狼狈,同时又暗暗惊奇唐怀金轻功。
山不高,但两人花了一个时辰才到山脚,从山下走到城中又是半个时辰。等两人到了城里,已是日上三竿。
在二人去药铺的路上,两个妙龄姑娘迎面走来,穿得花里胡哨的,头戴翠钗,耳著明珰,瞧见宋阡又羞又娇,擦肩而过还能听见她们低声打趣。宋阡心中感慨这才是这个年纪姑娘该有的样子,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唐怀金,素面朝天,通身上下能算得上是首饰的就是发髻上那根木簪子。不知怎的脑海浮现唐怀金独守空山的景象,宋阡慢下脚步,看唐怀金的背影,竟觉得有些落寞......
似是察觉到后面的人迟迟没有跟上,唐怀金扭头,却见宋阡神情古怪,两人对视一会儿,唐怀金无奈先移开视线,叹了口气,从荷包中拣出一锭碎银,递给宋阡:“就二两!多了没有!”
宋阡也不接银子,唐怀金觉得古怪得很,懒得揣摩他心思,就收起银子,打发道:“不要拉倒!左右你也帮不上忙,要是嫌累,就先去城门口等着我,这草药是好几个药铺订的,我送完就去找你。刀先暂时给我,我替你保管一会儿。”
“怎么,怕我跑?”虽说语气不悦,宋阡还是老实取下腰间的刀,交给唐怀金。唐怀金拿了刀之后,小心将刀鞘的带子系在腰上,背好草药筐,就去药铺了。
唐怀金刚从第一个药铺出来,竟瞧见宋阡也在外面,宋阡朝她招招手,唐怀金走上跟前,宋阡摊开手,手上放着一对儿红色琉璃耳珰。看到唐怀金脸上诧异的表情,宋阡解释道:“本少身上还留了点银子。瞧你太寒酸,怪可怜的,买了对耳珰送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啦!”唐怀金粲然一笑,取走耳珰,戴到耳上。红色琉璃俏丽可爱,极配唐怀金。宋阡欣慰地点点头,开口道:“我去城门口等你,你动作快些。”
过了两个时辰,唐怀金匆匆赶回城门,招呼一旁喝茶的宋阡走人。没出城门多远,宋阡感觉哪里怪怪的,扫视了唐怀金,惊呼道:“耳珰呢?”唐怀金伸手摊开,上面放着几块碎银,解释道:“这呢!当掉换成银子了。”
“你!”宋阡用手指着唐怀金,半响没说话,随后拂袖回去。直到宋阡回到房中,这一路上饶是唐怀金搭话搭得口干舌燥、多番道歉、频频保证明日去把耳珰赎回来,宋阡也未曾回过唐怀金一句话。
晚上唐怀金精心准备了一桌饭菜来略表歉意,端着饭菜去宋阡屋中,发现他正打坐调息,怕误了他调息,端着饭菜等到一刻钟后宋阡睁眼才出声:“公子请用饭菜!”
还没等唐怀金将饭菜放下,一句疏离的“不吃,出去!”点燃了唐怀金积攒了一路、一顿饭和刚刚一刻钟的怒气,唐怀金将碗一摔,破骂道:“堂堂八尺男儿,气量比针眼儿还小,屁大点小事跟我置气这么久。不就是一对琉璃耳珰吗?我看,拿根红绳拴两锭碎银挂耳朵上都比你那琉璃耳珰好看百倍、千倍!戏文里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但依我之见,海底针当属宋阡少爷的心,古怪得很,难懂得很!”
“你......你......你!”
“我......我......我又怎么了?”唐怀金故意模仿宋阡气急的语气,“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不与跟你计较,寄人篱下就该说话客气些!你那少爷脾气留给你家的仆从吧,本姑娘不伺候了!”说完唐怀金摔门而出。
自唐怀金摔门而去后,宋阡久久不能平静,怒从心头起,沉默良久,想出一条令他一时称快、日后郁结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