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敲碎这夜的沉寂,真是不平静的一天。
颜翊有些疲累,倚靠在垂花囊枕上,微微眯着眼睛。
他只是佯装迷睡,神志却异常清醒。他在偷偷观察着坐在对面的陆淹。
原说,陆淹来到自己身边,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对他还没有多少了解。
在建康城颜府的时候,他并不知晓他的底细,故而,对他很不放心。每每暗中窥伺,却见,这个形容严正的男子,身上似乎真的背负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诡秘之事。
他来颜府的目的是什么,他又究竟是谁的细作?颜翊曾经苦思冥想,却也找不到答案。
故而,虽然陆淹身上,有许多李方明不具备的优点。
他总是不动声色的,就能够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他心思细腻,头脑灵光,是个可造之材。
但是,即便如此,颜翊也还是无法对他全然相信,直到,陛下将颜翊调任丹阳的诏书,颁布的那一天。
自从陆淹来到颜府,颜翊就发现,他时常深更半夜的,也不休息,只径自徘徊在颜府的花园里。
几次问他,他不是托称小解,就是借口心思烦乱,天气炎热,睡不着觉。
每回都是如此语焉不详,就算是傻瓜,也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颜翊几次想要弄清楚,他趁着夜色,在这花园里到底是搞得什么名堂。终于被他发现,他竟然是个与府外要人,暗通款曲的细作!
每到夜深,陆淹总是守在花园之中,等待着一只灰白信鸽,那信鸽上总会挂着一个小小纸卷。
陆淹将纸卷解下,就会急速返回房间,等个一时半刻的,就拿着纸卷返回花园,继而再将纸卷系在信鸽纤瘦的脚爪上,将它放飞。
颜翊立刻断定,那来时的纸卷,必定是陆淹的上司,对他的吩咐。而那被放飞的纸卷,肯定是陆淹要向外传递的消息。
他几次想把那纸卷劫夺,看看这个狐狸一般狡猾的陆淹,到底是在为谁卖命,他又究竟向外泄露了什么消息。
奈何,他这个白面书生,怎斗得过这个狡诈的狐狸,他几次埋伏,都没能得逞。故而,白天里相见,他对陆淹更是没个好脸色。
一直到……
陛下决定将颜翊外放丹阳的消息传来,他才真正得知了陆淹的身份。
原来,心思缜密,不露声色的陆参军,竟然是陛下的人!
圣旨一下,陆淹就主动找上他,向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按照陆淹的意思,丹阳之行,他是肯定会随从的。
那陆狐狸宣称,经过他一段时间的观察,颜翊倒确实是个正派人,他不希望自己的隐瞒,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也不希望,颜翊对他猜忌过甚。
陛下向陆淹传达的意思,十分明确,更换储君,已经是势在必行。然而,其余的皇子,又多弱小,要想让新的太子,坐稳皇位,一个忠心可靠的太傅,是必不可少的。
陛下属意颜翊,可又顾忌他年岁太轻,心性多变,故而,才将陆淹安排在他的门下,时刻观察他的日常起居。
看看颜翊,是否真如对外表现出来的一样,与朝廷上的各大要人,并无交集,心思纯良,办事可靠。
陆淹的坦白,其用意,颜翊十分明了。陆淹应当是相信了自己的人品,才不愿意再隐藏身份。
马车滚滚向前,颜翊也终于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
静默了一刻,他佯装随意的问道:“你觉得,宋将军的这两位校尉,人品如何?”
陆淹镇定答道:“依下官看来,常金虎天资一般,心性还未成熟,可鼓励,可引导。奈何,好像没什么耐性,寻常人物而已。倒是魏大眼,算是个人物。”
“哦,能的了你陆狐狸的称赞,看来此人确实不一般啊!”
颜翊语带讥诮,却也并没有恶意。
陆淹说这话时,眼前浮现的是,魏氏与巨鸱决然搏斗时的情景,那样的坚毅果决,英勇无畏,当真是一条好汉。
颜翊一早就看出了他对魏大眼的钦佩之情,他何尝不能理解这种情感,英雄惜英雄,自古就是常理。
“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不是个好揣测的人。”
“就是这一点,才让人担心。”
颜翊此时坐直了身子,与他相对而坐,开始了正式的交谈。
陆淹疑惑的看着他,却见他坐直了身子,思忖片刻,道:“你觉得,宋将军现在,是生是死?”
陆淹犹豫了一阵:“这,在下不敢妄言。”
“我看你不像是这么胆小的人,有什么说什么,这车里又没有旁的人。”
“下官觉得,宋将军,他活不了了。”
“恩,果然,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既然如此,你说,就连你我这样的局外人,都看得出来,魏、常二人为什么还要留在丹阳,苦苦寻找?”
陆淹见他眼光晶亮的,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丝笑,乃道:“也许,他们就是不论死的还是活的,都希望找到宋将军。”
是了,其实,颜翊根本就不在乎宋齐受的死活,此人作恶多端,穷凶极恶,就算是身死非命,也是罪有应得。
只是,唯一让他忧虑的,是李方明偷听来的那一番话,陛下真要起复自己,去调查当年的谢灵运谋逆之案吗?
莫说此案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在朝堂上,早就无人问津。
就是还有那不死心的人,向陛下献言,陛下又怎会突然下定决心,推翻自己敲定的铁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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