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的人家,李方明已经挨个走访,说实话,这些个老实的乡民,他们所能提供的线索,尚且不如馄饨摊主沈春儿。
现下,既然已经走到了随客居的门口,李方明也不介意再到里头去探查一番,他记得那店小二很是机灵,能说会道的,也许他会记得些什么,也说不定。
只是,他人还没进门,就听得随客居的堂屋里,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
抬眼一看,就见那核桃眼珠,山羊胡子一把的掌柜的,正搬着个木梯子,与店小二争吵。
李方明走到他们跟前,不解的问:“二位这是怎么了,吵得这样凶。”
“原来是官爷来了,”那店小二首先反应过来,仿佛揪住了救命稻草,央求道:“官爷,您快管管这事吧,我们掌柜的说什么也要把那块新匾给摘下来,烧了!”
“烧了?”
李方明无意识的应了一句,心道,怪怪,不是说这副匾还是找名家重金打造的吗?他记得,昨天夜里还不是还师动众的把它拉来,又郑重万分的挂上的。掌柜的还指望着这块匾,赚个盆满钵满呢。
为何,这才一天工夫,就想摘下来烧了,这掌柜的也恁的大手大脚了。
“可不是嘛,”店小二急急说道:“昨夜闹了恶鸱鸮的乱子之后,掌柜的一口咬定,肯定是这店里出了什么古怪,才引得鸱鸮直奔着随客居而来。”
“哦?”
李方明看向掌柜的:“竟有这事?”
其实,李方明早就知道了这附近的店家,只有随客居遭受了鸱鸮的袭击。他明知故问,只是想引得掌柜的能多说几句。
“哎,可不是怎的,昨夜这随客居附近的住户店家,没有一个受了鸱鸮的灾祸,就唯独我这小店随客居,正被它们搅了一个天翻地覆,店里的客人也怀疑,说是我这小店是不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物什。”
“老夫东想西想,这两天,只添了这副匾,肯定是这匾有问题。”
掌柜的信誓旦旦,眼看又把那木梯子往咯吱窝里夹了夹,说着就要出去摘匾。
经了昨晚的骚乱,随客居的住客,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早就连夜夹着铺盖跑了。
于是,这家号称是丹阳境内最大最高级的客栈,眼下,竟然没有一个客人,只除了……
听到了李方明爽朗的声音,一直窝在楼上雅间的魏大眼,此时也下楼迎接。
没错,现在偌大的随客居里,只剩下了英勇无敌的外乡人魏校尉一个住客了。
他刚才在二楼,就已经听到了掌柜的和店小二的争吵,只是,他终究是个外乡人,这些个事情,不好插手,要不是听到李方明的声音,他才不会下来。
今天他窝在房里倒是难得的十分老实,既没有四处打探消息,也没有和身在建康的潘庆宝联络。
经了昨夜的一场恶战,就连身体强健的他,也不由得有些疲累。故而,早间店小二来送早饭的时候,魏大眼十分欣喜,喝了咸肉粥一碗,又啃了两块饼子,很是饱餐了一顿。
现在正是肚皮涨涨的,躺在床上修养精神,闲的没事做。听了李方明的叫唤,还不出来凑个热闹。
于是,有了李方明和魏大眼两个壮汉的前后夹击,原本气哼哼的掌柜的,现下,也有些意志动摇。
“李参军。”
魏大眼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只与李方明见了礼。
“魏校尉。”
李方明亦躬身见礼,经了昨夜的殊死拼杀,他对魏大眼的印象,亦是有所改观,再不觉得他是个阴险小人了。
“掌柜的,您说,当初我就劝你,不必听信别人的传言,咱那块旧匾,可是从开店的时候就挂在那里的。”
“这些年咱们随客居的生意怎么样,还不是很兴隆,您却不听,偏要换这个劳什子的镶金牌匾。”
“若只是这牌匾贵些,也就罢了,可是咱这邀请人题字的钱,可就花了十锭金。”
“您就舍得马上把这只挂了几天的匾,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扔了,难道您就一点也不心疼钱?”
掌柜的神色略有些错愕,态度放软,店小二连忙从他手里把个木梯子接下来,颠颠的放回了后院库房。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李方明也不再多言,立刻将掌柜的和魏大眼,引至墙角边的胡床上坐了。
他这厢还当真有些庆幸,客栈里现在也没有旁的人,只有他们几个,问话也方便。
这一晌,还没等他开口,老练的魏大眼就开腔道:“李参军此番前来,可是为了调查昨夜之事?”
“也是,也不是,”李方明呵呵一笑,照实说道:“其实,我本来是到街上查访伤员的,走到了这附近,才顺便过来看看。”
魏大眼点了点头,这时,店小二也从后院匆匆赶了过来,一手托着一盘子芸豆,一手提着茶壶。
“二位官爷,小店昨夜闹了骚乱,客人们都跑光了,今早忙着收拾店铺,灶台也没生火,给您二位盛了一碟子芸豆,您二位就将就着吃点,也好说话。”
“不过,这茶水是一直用小炉子温着的,热得很。”
小二见魏大眼打量了一眼茶壶,以为他是担心这茶水太凉,立刻应承道。
好个周到细致的小儿郎,李方明暗暗赞叹,这随客居,有了他支撑,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东山再起。
继而,他又接上了刚才的话:“经了今早的一番调查,我听得那集市街上的小贩说,昨夜,那鸱鸮群好像是径直飞向了随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