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怎的叫偷,那叫捡,你个泼皮无赖,恁的诬陷好人!”
丹阳府尹正堂,王雄大咧咧的,立在当中,一通叫唤。
令尹颜翊不动如山,只那俊秀的眉毛,略略皱了一皱。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闲汉,在府衙正堂这种端肃之地,吵吵闹闹,最后能争出个什么结果来。
张三一脸不屑,到了这官府衙门口,却毫不惧怕,专等着看好戏。摆明了就是,我张三沾不到的便宜,你小子也休想沾到分毫,硬要拉着兄弟共存亡。
颜翊捋了捋胡须,笑容可掬:“哦,那你和本官说道说道,”他指着满地的金银财宝,道:“这样多的好宝贝,你是如何捡到的?”
“我这,我这都是……”
王雄一介莽夫,只想着夺宝贝,抢金银,哪能想到还要应付官府。只抬起油腻腻的手,搔搔后脑,赖兮兮的说道:“一时贪心而已。”
说起这档子稀罕事,还是王雄先发现的。他细数平生经历,竟是些倒霉委屈的窝囊事。
哪曾想,这天上,竟会平白无故的,掉下来这样的大好事,要是早遇到这样的好事,他还用浪荡这么许多年吗。
早些年,他王雄那也算个人物,乃是个督训乡兵的团练,武艺高强,一身是胆,也是个靠正经本事吃饭的。
只不知,后来时运不济,自然而然的,没有缘由的,他便堕落成了个游荡乡里,天怒人怨的闲散人物。
那天夜里,因的欠了一屁股的赌债,他被追债的逼得是四处奔逃。慌不择路之间,就奔到了鹰跳崖北麓的这一片青草地里。
此时,他是又饥又渴,可这城里自然回不去的,那要债的,还伏在城门口,等着他呢。
这些个要债的,可不是一般人,身上的功夫,比他还要高上几成。他哪里打得过。现在回去,恐怕就不止是要钱,而是要命了。
于是,他见此处绿草依依,地势平坦,便想着,薅几缕干草,铺在地上,干脆在此地,和衣而卧,凑合一宿得了。
正在彼专心薅干草的时候,眼前,就浮现了这样的诡异一幕,一团光影,忽忽悠悠,且明且亮,渐渐汇成了人形,手里捧着个宝贝,只随手一扔,再去找人,早就消失不见。
“所以,你就把这宝贝捡回家了?”
这事项真是奇了,照他的说法,这宝贝竟是神仙显灵,白白奉送给他这赖汉的。
王雄捡的各种宝贝现就在府衙正堂摆着,这第一件,就是一柄白玉手杖,足有半人多高。手杖的顶端,雕了个龙头,造型古朴,雄健有力。
“是啊,我怎么可能不捡,”说到此处,王雄还颇有些不好意思,那张三在一旁趾高气昂的站着,好像他自己就是堂堂正正,绝没有偷捡过宝贝似的。
“大人,您也看到了,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平日里,真正的盗抢,我也不敢干。可这送到眼前的宝贝,我怎么可能不动心。我也是要过好日子的。”
颜翊无奈,这厮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还当真掰出了这么一出歪理,看在他也不容易的份上,他不打算立时就处置了他们,更何况,一时半刻的,他们两个还有些用处。
四足方簋、百二十斤的铜钺,又金裸子、银蚕若干,再加上昨日抢回来的金箱子,这些个宝贝,可都是从他的家里搜检出来的。
这些个稀罕物,现在都摆放在府衙正堂,可都是因的张三的告发。
原说,这张三也当真是个心思歹毒的恶胚,他虽是没能独吞了这些宝贝,可总也得了块玉璧,反正也是白来的,总算值了。
只等他一回到家,手里捧着这残破的玉璧,那豁口忒刺眼。
再想想这断掉的门牙,满脸的伤,可还疼着呢,心里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我老张沾不到便宜,你老王也别想舒舒服服的独吞了这些宝贝。
翌日清晨,他起了个大早,拿出了仅有的一身好衣裳,穿戴整齐,守到了府衙门口。
一番诉说,便把衙门里的差役,指到了王雄家。于是,凭着蛮力,硬抢过来的这些宝货,在王雄手里还没捂个热乎,就全都打包充了公。
“既是如此,你两个是如何联合到一起的?”颜翊端坐于上,沉稳的问道。
“谁要和这个窝囊废联合,明明是他自己觊觎宝贝,偷偷惦记,横抢罢了!”
王雄一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竟然在这个烂厮手里翻了船,气就不打一处来。
在他看来,明人不做暗事,谁抢到了就算谁的,有本事,你自己抢回去。向官府告发,这算是爷们儿干的事吗。
你不如意,可人家还不称心呢。
“怎的是我跟着你,明明是你自己在酒桌上说漏了嘴。这宝贝既然是神仙相赠,那就是见者有份,谁有本事,谁就拿。”
“既是各凭本事,我已经抢到了,就应该归我。你怎的还有脸面来官府告状,忒的没脸没皮!”
面对指责,张三毫无愧色:“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要脸皮,明明是你自己个儿呆傻的要命。谁让你把这些宝贝都藏在自己家里。”“你那个歪房陋院,又不是产业人家的高门大户,哪里藏得住宝贝。我要是你,早换个地方埋了、藏了,官府衙门头里的人,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到。”
这两个赖汉越说越没个边际了,颜翊在上座,也听得腻烦了。
“府衙正堂,肃静之地,你二人若再争吵,就各打二十军棍,拖出去发落了!”
他二人见长相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