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凰离开郡主府,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是烟水行,在无助的时候,总想着要有亲人在身边。
而长生,就是她的亲人。
大明眼尖,大老远的就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姝凰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找掌柜吗,他在屋后,姑娘是认识路的,我就不带路了。”
看来这次,大明学精明了,知道跟着过去也没有他的好事,还不如做一个指点人情,乖乖在一旁看好戏。
那两姐弟在店铺内帮忙,比起以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却收拾得很干净整洁,见姝凰来了,两人连连走上前,作礼问好后,腼腆的站在一旁。
姝凰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进去,留下巧妮陪着他们。
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多,她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两姐弟,而且她是一个多事缠身的人,而这两姐弟最需要的就是安稳的生活,实在是不需要再去打扰他们。
大明在一旁站着,见姝凰走了进去,才拉过巧妮,小声问道:“你家姑娘怎么了?”
大明是一个伶俐的人,虽然猜不出任何事情,可是单单看面相,也能大抵知道一些不对劲。
“没事,你多想了。”
巧妮随口说了一句,既然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讲清楚的事,那么就不要讲了。谁都帮不了,就不需要被更多的人知道。
大明耸了一下肩膀,他只是一个店面伙计,这些事原本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关心才问两句,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他也就不问。
但是,不问不代表真的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要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然说大明他们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可是也是在皇城内,多少风声也听到不少。
更何况,赐婚原本就是不多见的事情,而且赐婚了新郎官还逃婚,这可就是百年难得一闻的事情。
烟水行是皇城内最大的布匹行,大多数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一些小道消息也会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
再加上长生那么在意姝凰,只要是关于她的,不管是人家主动说,还是他主动问,总之都知道不少。
姝凰一路上很熟悉的来到账房,后院这里所有东西都没有改变,甚至姝凰上次来这里,随手折了一根杨柳枝擦在土冒上,现在也还在原位,只不过是柳叶已经枯萎,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灰不溜秋的一根树枝。
这并不是烟水行的人偷懒没有去收拾,而是长生不让人收拾,只要是姝凰经受过的东西,不管多久,都会维持原样,仿佛时日不曾走动过一样。
因此,就算姝凰很少来这里,闭上眼睛也能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账房的门只是虚掩着,姝凰走上去,轻轻一推就开了,她走进去,见到长生坐在案桌上,一旁摆着厚厚的一叠账簿,手旁边是一个算盘,然后面前还有墨砚笔架等。在一旁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白底青釉的花瓶,上面插着两只白梅。
因为屋内生着火,为了听风透气,窗户开了一半,姝凰这样忽然间把门推开,屋内的风就流动起来,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宣纸被吹得飞了起来,在半空中飘了几下,最后落在姝凰的脚下。
长生抬起头,就看到姝凰走进来,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只是眯着眼睛微微的笑了一下。不管姝凰什么时候来,就算没有通传一声,他也不会觉得惊讶。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姝凰的。
而跌落在姝凰脚边的宣纸,姝凰还没有来得及弯下腰捡起来,就有人走过来捡起。
姝凰看到这个人是福生,稍微愣了一下,因为福生很少来这里,比自己还要少。
要知道福生是一个读书人,只有一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自傲自负在里面,会出现在满是铜臭味的账房里,的确有些少见。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句话,不是姝凰问,而是福生问出口,还是对着姝凰说。
“那你呢,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姝凰毫不客气的把这句话,原原本本的回敬给他,自从那么晚上,福生捏着她的手腕说的那些话,姝凰就知道,再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在意。
“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难道你一个外人就应该在这里?”
读过书的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虽然做不到举一反三,可是顶嘴还是不难。
长生见状有些不对劲,站起来走到两人旁边,用眼神示意了福生一眼,然后和颜悦色的看着姝凰说道:“你怎么有空来,我还以为你会很忙。”
“我会忙什么呢?”
姝凰浅浅的笑了一下,不去看福生的脸色,而是走到案桌前,随手拿起一本账簿翻了一下。看到里面很多红圈圈,这些都是没有收回来的旧账。
“今年这么多吗?”
对于烟水行的账目,姝凰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虽然对具体的操作不算太了解,但是账目这方面,都是经过她的手。甚至每年每个季节要进什么样的货,其实也是她在做决定。
“今年多一点,还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要过年了,很多商铺都开始结业,这两天我会加紧去收账的。”
长生走过来,指了一下几个红色的叉的说道:“这几笔比较麻烦,兴许是经营不善,又或者是支不抵债,就算是拿货充数也抵不回来货款,正打算和你说这件事。”
“如果数目不多的话,就记坏账吧,快到年关也别太追究别人。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