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邓辰辰心里极不是滋味。
她瞥了兰璐一眼，兰璐正轻柔地用纸巾擦手，其他人有说有笑，并不甚在意。井修似乎在发呆，没有参与谈话，也不知兰璐刚才的话他听到了没有。
纵然没人在意，邓辰辰的脸开始烫了起来，她突然不想吃东西了。放下筷子，慢吞吞地啜饮果汁。
自己不爱读书是事实，但是被这么明面摆在众人面前，还是会有一种裸的羞耻感。兰璐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辰辰突然想起井修曾经问过自己的问题：自己跟兰璐关系到底怎么样？
离家在外，碰到久未见面的老同学总是格外亲切。虽然上中学时，邓辰辰和兰璐的关系仅限于友好的礼尚往来，但兰璐在她的心中一直是温柔聪明的优等生形象，堪称完美。可现在——邓辰辰不这样觉得了，兰璐——其实也没那么好。
她承认自己这样是有些小心眼，不过在人群前贴上“没文化”的标签……哼！小心眼就小心眼吧！
一顿在别人眼中十分愉悦但在邓辰辰眼中没那么愉悦的午餐结束以后，大家都说要好好睡上一觉然后相约去泡温泉。兰璐卸了妆，正在敷面膜，眼看着邓辰辰翻弄着她的小行李箱，一副要出门的派头。
“你不睡午觉吗？”
邓辰辰转过头，摆摆手：“啊，我想先去泡会温泉。”
“可我们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去吗？”
“晚上你想去我再陪你，我现在就想去泡泡温泉。而且——”邓辰辰把贴身内衣放进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我也不太困，就不睡午觉了。”
兰璐笑笑，不再挽留：“那你注意安全噢，没有我们在你身边，别碰上sè_láng了。”
“啊哈！”邓辰辰摆出空手道的招牌动作，“放心，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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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温泉池，果然人很少。
邓辰辰把脑袋靠在假山上，舒服地呜了一声。氤氲的热气把脸庞蒸得润润的，没有人打扰的静谧午后，再配上爵士的背景音乐——嘤，快活似神仙！
她举起双臂撩了会水，又把大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只露出眼睛和脚丫，假装一只大河马。
有些黯然地想起上一次泡温泉还是和大学室友，而如今，也不知她们在各自的城市过得怎么样。
那时，大家都会游泳，一起去学校的游泳馆时会比赛憋气。
现在，没有人跟自己比赛憋气了呢。
邓辰辰缓缓把整个人浸在水里，让自己陷入一片沉寂。耳边是流动的水声，她能感觉到暖融的温泉水将自己慢慢包围……
“邓辰辰？”
“咳咳咳……”还没文艺够的邓辰辰被水呛到，从水里探出脑袋。她用手抹干脸上的水，看到了只围着一条浴巾的井修。
“下午好啊，你也来泡温泉？”
邓辰辰很清楚，自己应该有礼貌地打声招呼，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井修身材让她瞠目结舌到说不出话。
她知道井修个子高、肩膀宽，可如此直白地看到他富有安全感的肩膀，还是让她悄悄红了脸。糟糕的是，视线往下移，还有他漂亮的手臂线条，既不过分纤细，也不过分强壮，隐隐约约透出一点青色的血管。
邓辰辰下意识地捂住鼻子，没错，她现在偷偷盯住了井修的腰。
语文很差的她找不出具体词汇来形容，索性招呼也不打了，拍了拍巴掌：“井修你身材真好。”
这下轮到井修语塞了。
原本他以为会看到一个害羞低下头的邓辰辰，现实却是这家伙毫不留情地把自己扫描了一遍以后夸自己身材好。
一边心里很受用，另一边，井修暗暗感叹自己还是低估了邓辰辰的厚脸皮程度。
他在离邓辰辰半米的旁边坐下，双臂搭在池边，头略向后仰，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着温泉的热气蒸腾着自己。
“我真没想到。”
井修睁开眼：“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
“……”
“我还以为你是白斩鸡身材，脱了衣服会瘦得跟小鸡仔似的。”
“……”
微微偏头便对上邓辰辰的毫不掩饰的目光，井修无奈地摇摇头：“我发现你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邓辰辰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你夸我有气质？哎，你说说我有什么气质？”
“女流氓的气质。”
“……”
下一秒井修就被泼了一脸水，邓辰辰气势汹汹：“说谁女流氓呢！”
井修不甘示弱地泼回去：“说你说你！”
井修的手大，一把捧起的水远超过邓辰辰刚才泼水的量。邓辰辰急了：“好男不跟女斗。”
“噢。”井修并没有停下回击的手，“说得好像你多柔弱似的。”
“我可告诉你我是空手道黑带三段你可千万把我惹急——”
然而邓辰辰很快住嘴，她看到井修做了个数钱的动作：“一百块警告。”
“切。”邓辰辰转过头不搭理井修，井修怎么变这么幼稚？居然还跟自己打水仗？可恶。
“喂，你怎么不睡觉跑来泡温泉。”井修朝邓辰辰旁边挪得近了点。
“因为我不困呀，不想睡午觉。你呢？”
难道要直接说是因为室友鼾声太大所以自己睡不着才跑来泡温泉？当然不能。井修耸耸肩，答道：“因为我也不困。”
邓辰辰没有接话，井修也没有觉得尴尬。
这是一个有点奇妙的时刻，温泉、沉默、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