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要碰到他了,可耳边忽地传来“嘿嘿”两声轻笑,一只手不知从哪里伸出,点中了她的穴道。她只觉身子悬空,有人将她打横一抱,拔足便奔。
她无法呼叫,只瞧见赵括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两边林木屋舍,在眼前不住掠过,似乎正朝着南边而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两边的林木又开始多了起来,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月夕忽觉身子一顿,已经被放坐到了地上,耳边听到有人粲粲叫道:“格老子的,老子这次算是来对了。这地方瞧起来不错,老子去看看。”
月夕被点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以目巡视。只见一人从她身后越过,朝左前方一大间屋子行去。
这人穿着五颜六色的长袍,头上包着蓝色头巾,再听见他声如破锣,月夕便知道是花五。他一向对她心怀不轨,眼下被他擒住,真不知道他要对她做出什么事情。可月夕此刻心中却一丝应对的主意都没有,她脑中所想,脑中所念,都是赵括方才凄苦伤心的样子。
屋子没上锁,里面黑漆漆的,门边挂了一块招牌。花五探头探脑到了面前,以食指敲着招牌,一字一字地念道:“江……泥……川……浅,不对不对,红泥……小浅……”他是巴蜀人士,对中原的古篆本就识之不多,认这几个字对他可是大大的为难。若不是一时兴起,想要在月夕面前显一显自己满腹经纶的模样,哪要得这样装腔作势?
他摇头晃脑看了片刻,仍是猜不出字面的含义。花五性急骄躁,叫道:“格老子的,中原人就是麻烦……”一掌便劈开了屋子的大门,大门上的尘土落下,四处飞扬,他捂着鼻子,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瞧见里面原来不大,是一间简陋的小客栈。
门口一个收账的柜子,店内正中放着一张几案,上面还散落着几个茶壶和数个杯碗。再往里面去,便是几间小客房。看这样子,倒像是哪一日匆忙之间,客栈的主人临时舍了这家业匆匆而去。
花五理不得这许多,看到这里有几间客房,忙推开客房的门扇,里面又有席榻,他信手掸了掸榻上的灰尘,只有薄薄的一层,他立时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出了客栈,笑嘻嘻地到了月夕前面:“里面干干净净的,我们……”他指着天上的月亮:“我从前就说要咱们俩花好月圆。眼下虽没有鲜花,月亮也不圆,可咱们还是……”
他一低头,看见月夕长长的睫毛颤动,身子还在微微抖动。她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叫他身上便如数千只蚂蚁在爬,痒不可耐,只想抱住月夕,亲她一亲,成其好事。
他俯身伸手,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穿过她的膝下,正要抱起她。可贴近了,却瞧见月夕颤动的睫毛之下,一颗泪珠滑落下来。再仔细一看,泪水早已夺眶而出,而月夕的神色竟是凄然欲绝。
他第一次见到月夕露出这般凄楚的神情,突然心中像是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他大叫了一声,放开了手,退后了好几步。
可月夕却仍是痴痴地望着他,眼里流露的,全是哀婉伤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