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钱小宝很喜欢兰儿,每每为她的柔婉所倾倒。
但他毕竟不是个小娃娃了,深知自己的老爹钱有钱一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想当初,他不过是为了讨兰儿的好,酒醉时才口无遮拦地随口说出那样的话。醒来之后便将其忘在脑后,却没想到这兰儿竟然一直铭记于心。
而且在此之前,他钱小宝也从未听说这醉春楼中有哪位小娘能赎得了身的。
没想到如今这春十五娘新规一定,兰儿便要赎身为妻,这着实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该怎么办?
钱小宝心念急转,思索着对策。
要承认确有此事,他却做不了主。
要说是子虚乌有,又怕伤了兰儿的心。
当下他便进退两难,支支吾吾起来。
兰儿一见他如此表现,哪还不知道事情正如阿娘所说的那样。这位钱公子不是酒后戏言,就是畏父如虎,反正是不想娶她了。
当即也眼泪直流,轻声抽泣起来。
“高明府驾到!”就在这两情缠绕,难解难分之时,醉春楼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马蹄声嘚嘚,响起复又停下。
门前的行人们混乱之下连忙闪避,紧接着便从闪开的人群中走来十数人。
为首一人虽穿着常服,但行走之时步态沉稳,颌下三绺长须飘在胸前。端的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正是蜀山县令高惇。
有那认识的便小声惊呼起来:“高明府如何到了此地?”
“还有何县丞、蔡主簿、陈县尉!”另外一人补充道。
“不止,你看后面还有秦司户等人,那可都是县里的头面人物。今日不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吗,怎么县衙的官人们不在家中休沐,都来这醉春楼了?”一人疑惑不解道。
“依我看是官人们见这大好中秋,想来这醉春楼中凭栏赋诗,来一场中秋诗会。嗯,那可不能少了小生我呀!”一个身着青衫的读书人眼睛一转,挥扇说着。
“快看,还有那天在这里诛四丑的短发郎君!”一个年轻人指着走在队伍边上的钟黄,激动地对身旁的好友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钟黄就跟着这蜀山县衙的大小官吏一起进了醉春楼的大门。
“我这么做,算不算腐蚀国家干部,影响不大好?”
看见眼前的人群指指点点的样子,钟黄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荒谬的念头。
紧接着便摇了摇头,抛去了这个杂念。
在古代大部分时间里,文人士大夫游玩青楼都是一件fēng_liú雅事。在大唐这样开放的社会里,这样的事更是寻常可见。
青楼赏色,把酒吟风。
就算在寻常百姓的口中,也是津津乐道。
唐宋士大夫流连青楼,fēng_liú成性的例子很多。最著名的莫过于诗人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了。
此时此刻,不论是国家律法还是社会风气,都还没有对官员们的生活节操形成多么严格的要求。
因此,即使今日是自己撺掇了秦华邀请蜀山县衙的领导班子集体到醉春楼里团建,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当然更不会有弹劾、双规、甚至开除的事了。
“明府尊驾莅临小楼,妾身有失远迎。诚惶诚恐,还望恕罪!”春十五娘见县衙的大小官吏一溜烟进到楼里,倒也不慌乱,立刻上前施了一礼。
“哦?久闻春十五娘乃本县女中翘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高县令见春十五娘不卑不亢,颇有气度,不禁点了点头。
刚想转身说点什么,却看到春十五娘身边默默哭泣的兰儿和手足无措的钱小宝。高县令便开口问道:
“这位小娘子何故哭泣?”
“明府容禀,事情是这样的……”春十五娘本想让兰儿先退下,免得哭声惹恼了县尊。
然而看到高县令并不动怒,还有兴趣追问原委。她心中一动,便将刚才之事说了一遍。
“哦,竟有此事?”高县令一听到醉春楼新设的三规,顿时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春十五娘,赞叹道:
“没想到本县治下,竟有十五娘如此奇女子。想高某到此为官已有两年,竟然不识娘子真面。惜哉,惜哉!”
春十五娘连忙逊谢,口称不敢。随后又将兰儿闻听自己设下三规便起了赎身之念,想要与钱小宝共叙良缘,却终是妾有意而郎无情,也同高县令说了。
高县令闻言眉头一皱。他看了钱小宝一眼,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眼熟,便出声问道:“钱小宝?本县是否在哪见过你?”
钱小宝这时也反应过来,见县尊问话,连忙下跪行礼道:“明府目光如炬,小生家父便是大有钱庄的掌柜,小生族叔是县衙司法。有一次明府在县衙办案,小生有要事去拜见族叔,见过明府一次……”
“哦?我记起来了。既然如此,钱司法”高县令皱眉想了想,似乎真的想起来了,转身便对队伍后面的一人问道:“这事你也听到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这…”人群后面应声走出一人:“卑职的族兄家教不严,让小儿在外胡闹,明府见笑了。”
此人名叫钱有功,四十岁左右,长得跟钱小宝倒有几分相似。只是满脸正气,不苟言笑。
“管教严否,那是家事,本县也无权过问。不过,既然令侄与这位小娘有过盟誓,就应该践行。何况这位小娘外温婉而内刚强,已然决定自己赎身。
事情已然到了如此地步,若是令侄随意推脱,恐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