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舜名的眉角不自觉的上挑,怒意显而易见。他利落的下车,一个箭步走到她身边,而后打开副驾的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我让你走,你就真的走了。我若是不追出来,只怕真如你所说,我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谢舜名薄唇紧抿,好一会儿工夫才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面上略带着几分疲惫道,“都说恋人之中,先爱上的那个人会输。季子墨,我不得不承认,是我先爱上了你,所以我输了。我不得不退步,万一我跪着求你,你真的不回来,我该怎么办?”
钟可情怔怔望着他,喉头涌过一股酸酸热流,她硬是咽了下去。
谁说是他先爱上的呢?
她上一世就爱上了他,只不过她方才是在赌,赌他爱得更深,赌他一定会妥协,赌他一定会追出来。她是天生的赌徒,她赌赢了。
她的阿名哥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舍弃她的。
她的身子微微一倾斜,淡然倚在了谢舜名的一只肩膀上,而后一双手臂松垮垮地环住了他的腰,久久无语。
被她柔软的手掌触碰到,谢舜名的背脊一僵,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更加用力,额上青筋跳起,像是在努力克制着。
他轻咳了一声:“好了,坐端正了,我开着车呢。”
钟可情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才发觉他额头满是大汗,而他的背脊绷得笔直,很显然极其紧张。微微诧异地扫过他的下半身,才瞧见他那令人尴尬的地方已经膨胀了起来,钟可情吓得慌乱地松开手,像摸了烫手山芋似的。
车子在流光医院门口停下的刹那,钟可情的唇角突然浮现出一丝冷笑来。她真是厌恶极了这个地方,活了两世,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缘起于这里,而后又结束于这里。
流光医院,这四个字,此时此刻真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存在。
谢舜名直接将车子扔在了住院楼门口,连停车位都没有时间去找,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匆忙之下便拉着钟可情朝着重症病房冲去。
他对钟阿姨也并非纯粹的恨,至少十五岁以前,他是十分敬重她的。倘若不是十年前的夏天,他误入父亲的书房,看到了那叠不该看见的照片,他或许会一辈子敬重她的……
他还没有向她问清楚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她却突然间去世,这让他很难接受。
重症病房的大门紧闭着,透过玻璃窗,钟可情便瞧见上病床上的人。钟妈妈的脑袋已经被白布盖过头,看过无数次生离死别的钟可情,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她情绪失控地推门进去,走到病床边上,身子一软,便趴坐了下去。
“节哀。”谢舜名连忙伸手去扶,堪堪抱住了她半截身子。
钟可情起初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伸手要去掀那层白布。谢舜名连忙制止:“别,别这样。让她安静地走吧……”
“是啊,季小姐,季女士已经过世半个小时了,医院不会出错的。”一直站在床头的主治医生终于开了口。
钟可情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抬头撞见主治医生那副不负责任的嘴脸,心里头便不由燃起一团怒火来:“我想知道我姨母致死原因。”
“这个……”
钟可情听对方支支吾吾,便知道有什么事被隐瞒了,她银牙一咬,怒斥道:“你不说也可以,你是她的主治医师,你就要负全责!”
主治医生韩医生见家属态度强硬,不敢再隐瞒,压低了声音道:“病人是感染致死,与应医生输错液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应!可!可!”钟可情的目光中带着喷火的怒意。她重活一世,不过想在全力复仇后,好好守护家人。如今她最在乎的人过世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所有人欠她的东西,她势必都要讨回来的!
谢舜名倏地将她抱紧,害怕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钟可情此时已经完全发狂,若是应可可站在她面前,且四下无人,她真的可能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医疗纠纷,大哥最有经验,这件事交给他,你完全可以放心。”谢舜名的眼眸之中带着深深地怜悯,扶着她的肩,安抚道。
“那依你看,你大哥会怎么告她?”钟可情忽然挑起眉头,一双穿刺力极强的眼眸直勾勾望向他的眼底。
谢舜名心头一凉,随即便道:“大哥可以将她往死里整!”
“但她不可能死!”钟可情冷冰冰地说道,“应家在法庭一定有关系,依照应可可这种情况,最多是算成医疗事故,或者医疗过错,在法律上来讲,最多赔钱,根本不用负刑事责任。就算她负刑事责任,也不过是在局子里关一阵子就能放出来了。我不想这样……”
谢舜名朝着主治医师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而后才转过身,掰过钟可情的脸,满面严肃地问道:“你实话跟我说,你想怎样?”
钟可情布满血丝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泛起了残酷的红光,她咬牙切齿,吐气如箭道:“我要她血债血偿,一命抵一命!”
此时的钟可情突然冷静了下来,脑海里反复回忆着昨天的画面。
从季韵萱病危到她即将醒来,再到后来的突然去世,短短一天的时间,竟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她隐约觉得,季韵萱的死,并非她想象中那样简单……黑暗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默默推动着这一切。
“那你的意思是……”谢舜名声音一沉,眉宇间闪过些许忧色,总觉得眼前的季子墨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