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墨最狡猾的地方在于,她远在千里之外泡温泉,有着最充足的不在场证据。就算她们当面对质,季子墨一样是胜券在握。
更何况,屹楠的心思,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他是无法直面自己的失败的,她没有勇气将他的失败翻出来,反复地谈论。
谢影尘望着床榻上双眸紧闭的女人,心中思绪万千。
她眉头紧锁,睡梦之中呓语连连,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但看她的神情,便知她在做着噩梦。
谢影尘有些好奇,她为什么要偷偷潜入院长的包厢,她又在院长的包厢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以至于她那样惊慌失措地跑出来,甚至惊恐得昏厥过去!
谢影尘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不自觉地倾下身子,在她紧锁地眉心上吻了吻。
虽然他不是谢舜名,但她也很想知道她的心事。他们十多年未见,他很想之后,这断开的十多年,她都在经历着些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离世,又为什么会附身在季子墨的身上?
这个女人身上藏着太多的谜题,或许正是因为这些谜题,已经下定决心要抽身离开的他,还是不住地被她吸引……以至于,此刻他好想拥她入怀。
想着她曼妙的酮体,想搂着她温软的身体,想将她柔若无骨的娇躯嵌入自己的身躯,想分享她的秘密,想彻底地拥有这个女人!
“院长,出大事了!”俞晔枫接到医院的电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院长的两边眼皮跳个不停,心神不宁地抬头。
“实况手术失败了……”
“什么?!怎么可能?!”院长额头青筋跳起,整个人愤怒地一甩手,水花溅得到处都是,“没用的东西!没本事做什么实况手术!”
“病人的家属正在医院门口闹事,这会儿整个门诊部都被浇了汽油。他们在逼陆医生出来,否则就放火烧了流光!”俞晔枫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听说病人是死在手术台上的,这事若真是闹上了法庭,我们没理,站不住脚的。”
“什么?!手术之前为什么不调查清楚病人的家庭状况?!”院长目光一冷,“姓陆的这是在犯什么混?!”
接连闹出人命,院长再没有了泡汤的兴致,拉着一行人,草草收拾了行李,直奔流光而去。
谢影尘是最后一个走的。
彼时,钟可情还在包厢里熟睡。他整理好两人的行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了车,将车座调平,让她睡在副驾位上。
钟可情醒来的时候,谢影尘的车已经在门诊大楼门前停了好久。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微微启唇,声音有些干涩,瞪着不远处闹事的家属,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她的嘴角挂着责备之意,冷冷出声:“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叫醒我?”
“季小姐,你晕倒了,是我全程在照顾你。你醒来该做的第一件事是感谢我,而不是质问我。”谢影尘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你睡觉的样子很美,我乐意看着,叫醒你做什么?再说,你一个弱女子,能拦得住那些疯狂的家属。况且……”他目光一凛,一双瞳仁亮晶晶地望着钟可情,“姓陆的倒霉,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么?”
暗藏在心底的事情被信任的人窥破,钟可情的心脏咯噔一跳,表情变得十分怪异,不知所措起来。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盯着我看做什么?”谢影尘单薄的唇瓣抿了抿,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钟可情沉默不语。
“让我来猜猜,你和姓陆上辈子一定是一对怨偶,那厮上辈子背叛了你,于是你回来讨债来了。”谢影尘语调轻松,却字字切中要害。
钟可情的内心汹涌澎湃,她藏了几个月的秘密被眼前的男子开玩笑似地戳穿。她想要说出来,但发现对方满眼含笑,似乎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磨难,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没有的事!”她有些怨恨地瞪了谢影尘一眼,口是心非道,“对我来说,陆医生是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为了找他报仇,她才有活下去的信念!
她“啪”得一下拉开车门,径自朝着门诊大楼的方向走去。门诊大楼门口聚集着十几个病人家属,大门入口的地方被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挡住,以至于病人们和医护人员都无法正常进出。
钟可情走近一看,心里咯噔一跳。那黑漆漆一片的巨型物体不是别的,正是一具红木棺材。那一大家子就盘膝坐在红木棺材之上,誓死要医院给个说法。
这种场景在新闻上不是没有看到过,但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种心情。
钟可情知道这会儿陆屹楠必定已经被喊去院长办公室训话了,于是她绕过大门,从后门进了门诊大楼。
“院长,医院是不是要帮忙请个律师,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陆医生,那个病人本来就没什么救活的可能。”院长办公室里传出小小的议论声。
钟可情的步子在门口顿住,侧耳倾听。
那是医局长的声音,“是啊,院长,陆医生不过是运气不佳而已。”
“运气不佳?”院长目光一冷,声音中暗含怒气,“依我看,他是急于求成吧?!没有把握,逞什么能?!现在好了,不但闹出了人命,惹上了官司,就连我流光医院的名声都要跟着受辱!”
“院长……那种情形之下,陆医生已经处理得很好了。”同